第二日清晨。
太阳初升,周家院子里就爆发了一阵骚乱。
一家人都聚在堂屋外,七嘴八舌。
周掌柜提起睡在走廊二柱子,不断拍打着他的脸庞:“二柱,二柱,你醒醒,你怎么在这里”
似是吃痛,二柱子缓缓醒来,睁开双眼,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掌柜你没死”
周掌柜蹙眉,神色动怒:“二柱,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我好好的,你为何要咒我死”
二柱子被周掌柜一骂,讷讷不敢说话。
周家除了周掌柜一个男人,就只住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孙子,他理所当然地将昨晚看到的男人认作是周掌柜。
瞥了一眼,他那孙子此刻正站在门后,眼光中充满好奇地盯着他。
都没事,难道我昨晚中了邪,得了癔症二柱子只感觉头疼欲裂,脑袋里乱成一团麻,不知所措。
周掌柜怒气勃发:“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在这”
二柱子讪讪道:“我昨晚起夜,看见一个人影进了内院,担心会出什么事,就跟进来了,没想到进来后,那女的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后面我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见到一个女人进来”这下,不止周掌柜,堂屋里外站着的全家人都面色大变,惊呼出声。
“你们怎么了”周掌柜强作镇定,无论如何,他都是一家之主,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露出怯意。
这一问之下,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原来,昨晚周家上下,都梦到了一个女人。
“她回来了,她回来报应来了。”周掌柜的妻子一下瘫坐在了地上,浑身簌簌发抖。
“莫要胡说,我家又有何对不起她。”周掌柜怒斥,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许是她头七回家,我们没有贡酒肴祭送她罢了。”
周掌柜脸色变幻,思考一阵,做出决定:“大家收拾收拾,今天我们上山祭她。”
舒舒服服睡了一个懒觉。
一觉醒来,顾予内视丹田,昨晚一夜修炼,丹田中如絮般的气息又增加了几份,但却始终无法凝聚,像是碰到了瓶颈。
“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予疑惑,又翻开袁守仁感应通玄录中的相关篇章细细看了一遍。
可惜,袁道士两世修炼,均是按部就班,未曾像他这般走捷径,故而对此无任何记述,更不用说注释。
要不试一试那颗桃子
顾予犹豫,那一碗酒已被他用完,再来一碗似乎也没必要,现在是量增无法达到质变,临门一脚,老是进不去,让他浑身难受。
只是桃子不如酒,方便储存,一旦破皮削桃,就得迅速吃完。但以他现在的修为,贸然吃下,多半无法炼化,不仅浪费,更容易将他撑爆,置身险境。
这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顾予好奇,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只见周掌柜指挥着一群人在院中又宰鸡又杀羊,忙得七荤八素。
“周掌柜,发生了何事”顾予奇怪,这隆重的样子,像是在过节
周掌柜叹气道:“我有一侄女,是个寡妇,她父母死得早,膝下又无子,守寡后一直住在我家中。前些日子刚刚病世了。她头七的日子,刚好赶上酒楼出事的那几日,就没来得及为她做头七。昨晚给我托梦,说她在那边过得不好。哎,我那可怜的侄女”
“掌柜节哀顺变。”顾予表示同情:“我这几日闲着也是无事,需要帮忙就说。”
“小老头先行谢过兄弟。”周掌柜拱手道谢:“上山时有些杂物,若是兄弟得空,麻烦帮衬一二。”
酒楼里乱成一窝粥,顾予没打算再找线索。
“头七还能补”起来后知晓事由的燕无病嗤之以鼻。
所谓头七,就是从死者去世之日算起的第七日。这一日,一般有能力的家庭都要设灵位c供木主c焚香明烛c上香叩拜c焚楮镪,请僧道诵经c拜忏。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七天去一魄,一年去一魂,三年魂尽,七满魄尽。所以有“七期”和三周年之称。这“七期”又称“过七灾”,意思是每消一魂一魄都有劫难,要想顺利渡过,就要有阳世人相助,故而有“烧七”之俗。
头七去的一魄谓之天冲,主气血冲射。传说,人死之后,魂魄并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否还在阳世。
七日之后,身体气血消散,天冲一魄随之消去,这时人的魂魄才反应过来,会回家探视告别。吃饱喝足之后,才带着金纸银纸到阴间渡灾。
不过,在燕无病看来,这些所谓的传说,纯属无稽之谈。兵荒马乱,灾荒连年,多少人家求一凉席裹身都是奢求。
命强则魂强,命弱则魂弱。渡不过去的劫难,有多少助力,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晌午时分,周家聚了一群亲朋好友,收拾着烛c火c贡品c鸡鸭鱼肉等荤素贡品,又取了清水和五谷杂粮,抬着纸人香钱等等,又有不知从何处请来的老道士,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顾予和燕无病遥遥跟在身后。
燕无病提出要到麻七家中查探,被顾予以打草惊蛇为由搪塞了过去,这让燕无病有点不开心,觉得这位小老弟没认真跟自己学习本领。
两人谈话不能被其他人听去,故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乱葬岗上。
前方,数十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格外热闹,却不像是在祭奠。
顾予好奇,走过去一看,这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原来,周掌柜的侄女墓碑,不知何时被竟然被盗了,只留下一个被铲得乱七八糟的土堆。
这有听说过盗墓的,还从没听说过偷墓碑的。
还真邪门了
“哪个不知羞耻的杀千刀,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c猪狗不如c丧心病狂后背梁长疮骨脐眼流脓的事来,活该这一辈子断子绝孙,断根绝种”周家人在一旁将盗墓碑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周掌柜望着面前土堆,面色铁青,十分难看。
“不对。”
这时,周家请来的风水先生,突然面色一变。
“林道长,发生何事”周掌柜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请教。
这位林道长约莫五六十岁年纪,面露红光,身材瘦弱,山羊胡须半黑半白,头上本就不多的花白头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却没戴道冠。
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风水先生,甚至帮京城大人物看过不少风水,颇受屯里人敬重。
他一发话,纷乱嘈杂的众人均纷纷闭口,十分恭敬地看着对方。
林道士沉着脸不答,手持阴阳罗盘,在这坟四周转了一圈,而后又站在一个小高地远眺一番,这才神色严肃地问道:“周掌柜,这地是谁给你看的”
“这地不好”周掌柜讪讪,他哪会帮侄女找道士先生看过地,随便找了一块无主的空地就葬了。
在他看来,这地势好不好对他家而言又无所谓。他能帮侄女收尸安葬已是仁至义尽了。
林道士冷笑:“岂止不好,这根本就是个大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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