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心怔了怔,不明白杨镜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乖乖地将杨镜臣的名字倒过来读了一遍:“臣——镜——杨?陈竟阳?啊……这、这怎么可能?”
杨镜臣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立刻转身上楼,留下柳澄心一个人独自在客厅凌乱。
【他就是阳阳哥哥?不会吧?这也太巧了!而且,在一起五年,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这么久?难道他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他吗?还是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很好玩?如果他是阳阳哥哥,这些年都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我和他再次相遇又是否只是偶然?……】
正在柳澄心思绪万千,像一团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一阵悠扬带着浅浅哀伤的弦乐声自楼梯处传来——是小提琴演奏的《天鹅之死》。
柳澄心立刻回头去看,只见杨镜臣娴熟地拉着琴弓,白玉笏板一样优美的下颌抵在黑胡桃色的小提琴上,辉映出一幅善心悦目的图景。
【他会拉小提琴,而且会这首《天鹅之死》!他真的是阳阳哥哥!】柳澄心感觉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已然承认了杨镜臣就是阳阳哥哥的事实。
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再次确认道:“杨镜臣,你真的是我的阳阳哥哥吗?如果你不是,请不要继续骗我,让我空欢喜一场”
杨镜臣没有停止演奏,而是始终用一种款款深情的目光盯着柳澄心,坚持将这首曲子演奏完了。
曲终,杨镜臣放下小提琴,走到柳澄心身边,对她说:“心心妹妹,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说过,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
听了这话,柳澄心已经基本确定眼前站着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她的阳阳哥哥,因而对他所提及的当年承诺感慨万千,禁不住热泪盈眶。
“阳阳哥哥……你竟然就是我的阳阳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找你找得好苦!”柳澄心嗫嚅道。
杨镜臣将小提琴放下,重新坐回沙发里,呷了一口柳澄心做的奶茶,温度刚刚好,就像他们的相认一样恰到好处。
“心心,原谅我,不和你相认是因为有苦衷,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么做没有骗你、伤害你的意思,我对你的感情是发自肺腑、如假包换的。”杨镜臣认真地向柳澄心保证道。
其实,此刻的柳澄心脑子里有一百个问题萦绕着,想问杨镜臣,问她的阳阳哥哥,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略带哭腔地小声念叨着:“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为什么?”
杨镜臣的心被柳澄心难得一见的柔弱样子搅得也有些乱,于是动情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歉说:“心心,对不起,是我不好,一直瞒着你。你知道吗,当初在操场上你来找我,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能和你重逢,是这些年以来我最幸福的事。”
……
柳澄心用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平静下来,试着接受杨镜臣就是她的“阳阳哥哥”这个事实。虽然她此刻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故人,但更多疑问接踵而至,已不知从何问起。
杨镜臣清楚地知道柳澄心心中所想,本来今天也是打算让她知道一些尘封的往事,因此不待她发问便开口娓娓道来……
当年的陈竟阳,是品成商贸公司总经理陈品农的儿子,母亲叫梁美茵。家里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名叫陈冰洁。
陈品农和好友孙宝成共同经营的这家商贸公司,就是今天称霸帝都的豪云集团的前身。彼时,陈品农担任公司总经理,而孙宝成,也就是孙云岚的父亲,如今豪云集团的董事长,是副总经理。
别看两人表面称兄道弟,但实际上孙宝成对陈品农并不太服气,心里一直暗自觊觎着总经理之位。奈何品成是陈品农一手创立的,孙宝成是后来才加入的,所以中层大都心向陈品农,加之他人品贵重,以德御下,所以在公司声望极高,孙宝成始终望尘莫及。
所以,要不是后来陈品农和妻子遭遇车祸,双双罹难,孙宝成也不可能便顺理成章接替他,成为公司的总经理。
孙宝成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在陈氏夫妻出事之后,他主动把他们的一双儿女接到自己家抚养,外人皆以为他和陈品农果真“兄弟情深”,一定会照顾好陈冰洁和陈竟阳姐弟俩的。
起初,两人在孙家过得倒的确是不错,和孙家兄妹也相处得十分融洽。
十五岁的陈冰洁出落得美丽娴雅、气质出众,在音乐方面极有天赋,钢琴和小提琴拉得都非常好,小小年纪便获得过国际小提琴比赛的冠军,前途不可限量。
正巧当时孙宝成的太太想给刚上幼儿园的小女儿孙云岚找一位钢琴老师,陈冰洁便主动请缨,表示可以亲自为小云岚启蒙。其实,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报答孙宝成对他们姐弟的收留之恩。
而孙家长子,刚满十八岁的孙树豪对陈竟阳这个“弟弟”也很好,不但主动辅导他功课,还经常带他出去玩,俨然比亲哥哥还要爱护他。
但是,半年之后出事了——陈冰洁死了,是孙树豪杀了她!
杨镜臣说,他记得那天孙宝成夫妻出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家里的佣人张嫂又刚好家里有急事,所以孙太太嘱咐陈冰洁和孙树豪照顾好弟弟妹妹,他们最晚不会超过十点钟回来。
大人离开以后,陈冰洁便开始辅导小云岚弹钢琴,两人待在琴房里,直到事发之前一直没有出来。而孙树豪则让陈竟阳到他房间里去,说是给他看自己最近新买的漫画。
中间发生了什么,在杨镜臣的记忆里是缺失的,他能记得的只有自己好像在孙树豪的房间里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三、四个警察站在面前,问他:“小朋友,你姐姐死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