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心穿好了衣服,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本想立刻回自己房间上洗手间的,却实在好奇,想去看看杨镜臣在浴室里鼓捣什么。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浴室门口,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过去,只见杨镜臣高高的个子却坐在一个小墩子上,两条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地伸在两边。
他的面前放着一只大盆,柳澄心的睡衣就泡在里边,而杨镜臣正在用他细长的双手揉搓着衣服,十个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十分好看。
【他,居然在帮我洗衣服?而且还是手洗!】柳澄心吃了一惊,内心泛起波澜。
杨镜臣听到柳澄心的心声,并没有停下来。他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不疾不徐地抬头对她说道:“贴身衣服还是不要用洗衣机,手洗会比较干净。”
柳澄心下意识地说道:“这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洗衣服。”
其实她的内心是在想:【如果那些追求过你的女生知道她们心目中的男神居然给别人洗衣服,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一向高冷的人设岂不瞬间崩塌?】
杨镜臣倒是不以为意,浅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应该会洗衣服?你也知道,我从小寄人篱下,一切都需要自力更生,洗衣服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愿意给自己喜欢的人洗衣服,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喜欢的人……我吗?】柳澄心不禁心头一暖,甜蜜地想道。
杨镜臣看着她因娇羞而微微泛起粉红色的脸颊,轻点了一下头,回答说:“当然。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又偷窥我?”问出这一句,柳澄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杨镜臣完全不必再遵守昨日的约定,不去倾听她的心声。
她刚想再次和他“约法三章”,杨镜臣却率先开口说道:“其实,我发现猜测你的想法也很有趣,那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让人既紧张又很兴奋,这大概就是很多人所说的‘初恋的感觉’吧?”
柳澄心有些大跌眼镜,敢情之前他们相恋了五年,他居然连恋爱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那她这五年的时光和真心岂不是都喂狗了?
“杨镜臣,你!”柳澄心气结,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又能以什么立场指责他不曾付出真心?前女友?那样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对他依然无法自拔的在乎?
其实她忘了,她的心思又何尝瞒得过杨镜臣那无处不在的读心术?
“澄心,你误会了,并不是说我没有爱过你,只不过,我对你的爱并非简单的心动,而是另一种像涓滴石穿那样深刻的情感。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杨镜臣忽然认真地看着她,解释道。
柳澄心确实不懂,心里只想着:【说什么深刻的情感,没有最初的心动又谈何深刻?难道因为你有读心术,就可以和别人不同?】
然而,虽明白她的疑惑,杨镜臣却无法立刻予以解答。因为,他隐藏了太多秘密,不到一切真相大白的那天,他根本没有办法让她明白自己的苦衷。
两人相顾无言,隔着半个浴室的距离久久对望着,一直到柳澄心的膀胱再次发出警告,使得她不得不夹紧了双腿,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马桶上酣畅淋漓一番,柳澄心走出了洗手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公主床已经被小二哈“老板娘”给霸占了。昨晚她让它睡在脚下,谁知她刚一去杨镜臣那屋它就醒了,直接蹦到她的枕头上酣睡,到此刻还未醒来。
柳澄心走过去爬上床,直接将脸埋在了“老板娘”厚厚软软的毛里。
猛然被一个重物压住,“老板娘”吓得打了个激灵就醒了。它回头扭着脖子努力想看清是谁胆敢搅扰它的清梦,却被柳澄心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小狗于是气恼又无辜地从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似乎在说:“你干什么欺负狗?赶紧的,放开小爷!”
“‘老板娘’,别动,让我埋一会儿,就一会儿……”柳澄心似在恳求着小狗,然而其实却是在宣泄着无处安放的疲惫。
她好累,真的好累,浑身因为感冒而发酸发疼,心里也被杨镜臣搞得堵塞不堪。
分开后的这一年,明明都已经快要淡忘从前种种了,可他为什么还要突然再度出现,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强行介入她的生活,将她本该愈合的心生生撕开一道裂口?
【柳澄心,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就是不能对他释怀?】她的眼泪滚落在“老板娘”毛绒绒的脊背上,很凉,刺激得小狗身子一缩。
“老板娘”回头望向柳澄心,发现她哭了,于是不再挣扎了,反而疑惑地低低呜咽了一声,似是在问:“你怎么了啊?”同时,还伸出小舌头开始舔舐她环住自己身子的手。
柳澄心瞬间动容,内心像变成了一片云朵般柔软,几乎拼尽全力地搂紧了“老板娘”小小的身子,贪婪地吮吸着它身上小狗独有的奶香味儿。
“‘老板娘’,你怎么这么好?那个臭杨镜臣,如果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柳澄心将脸埋在“老板娘”的背毛中来回蹭着,享受着来自小狗的治愈力量。
“老板娘”听到主子表扬自己,小舌头舔得更加起劲,发出有节奏感的“吧嗒”声,让人听着十分想睡觉。
大概是因为感冒还没好,昨晚又折腾了半宿,柳澄心就这样搂着“老板娘”睡着了。
杨镜臣洗完了衣服,想拿到柳澄心房间的露台上晾晒,一进屋却发现她居然又睡了,而且还是趴在床边,半个身子在床上,半个身子跪在床前的地板上。
“胡闹。”杨镜臣宠溺地嘟囔了一句,“这是不想病好了?”
说着,他将她抱了起来,并用眼神扫视了一下不识趣地赖在那里的“老板娘”。感受到来自“大boss”的威胁,“老板娘”赶紧逃走。杨镜臣这才得以把柳澄心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果然,又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