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指我们,还能有谁?”韩昭有点不祥的预感。
田昌意很自然地说:“有神识的一切生物,比如一棵树,一朵花,一株草,甚至于说是一滴水。当它们脱离了自身的本职后,取得的一切就都是非分的。”
韩昭,韩卓:“……”
田昌意的步子开始越来越远,而这时韩昭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扶着木案,撩着下摆小步快跑起来,终于在靠着门框能看清楚那个身影时停下来:“那神明也算是这一类吗?”
就跟花草虫鸟一样,最开始的那些神明,也是因为是天地间的第一缕云,第一簇火这样的缘由而取得神位的,按照田昌意的说法,神明应该也能被归类于‘人’这个范畴。
田昌意脚步一顿,她回头说:“要不我说不算?”
韩昭真想迎面给对方脸上一拳,但是他忍住了:“我算是明白那些神明消失的原因了,但是这样又引申出另外一个问题了,倘若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再容许神明的存在,那么你又算是什么?”
不管韩昭怎么问,田昌意都不打算再回答了,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说的有点多了。同时她还从城主府的马厩牵走了一匹四蹄三白一黑的好马,就当是自己额外回答了那么多问题的回礼。虽然她真的要从这里拿点什么,这些人也阻拦不住就是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赶到公主目夷身边去。
她分明记得没有教过对方使用神力的办法,不同时代驱使力量的方法都不尽相同,如果不是在这方面有过详细研究,根本不可能上手那么快。还挑在那时候牵引星辰,使得她差一点心神失守,险些与那个神位合二为一,重新回到青云之上。真不能不去想对方是否是故意的,但转念一想,她又安定下来,虽然没有给她英雄救美的机会,但好歹是没有出什么问题。
一次性几乎是将十万秦军覆灭,就是上古时候,这份力量的控制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而公主目夷却没有在原地等待田昌意过来的意思,稍微恢复一点气力之后,她便要准备出发了,顺便在此之前与兰翎卫一行的七人分道扬镳:“你们来时便是没有通知柘城的人,也不好再继续跟着我过去。”
虽然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借口,如果真的有心,像这样的事情,随便派遣一个人回去通知便是了,就是不说也没关系,兰翎卫自有一套应对此种事宜的应对之法。但这七个人绝不会就此多问些什么……就留下一辆来时的马车,就骑马折返了。
但姜奢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她眼里,多一人做事总比少一人要好上许多。
公主目夷好不容易不用再吐血了:“要是再搞死一个人,我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嗯……”姜奢能够大概明白这其中的一点心情,“公主殿下您没想过他会死吗?”她指的自然就是萧十一。
“无论在什么时候,保全自我都是优先的,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我认为不管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更不要说面对那种不可能对抗的对手还要硬撑着的行为,我认为这样很愚蠢。”公主目夷靠在马车内壁,正是在闭目养神。有一点她没说出口,她也没想到那柄剑萧十一会拔不出来。这是失算,她差点就要以为这是田昌意就她不经同意将剑借出去的恶有恶报了。
总是这样的,她可怜的一点良心会是如此隐隐作痛。
在公主目夷看来,多一人就是多一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我呢?真希望在这种时候,您也能这么想想我。”姜奢言辞间颇有不满。
“你不会死的。”公主目夷偏偏在这方面过于自信,“田昌意要我和你做朋友,哪里就会那么简单让你在这种地方死掉的。”
“这又干安平君什么事?”姜奢可不懂了。
公主目夷却不打算就此多说些什么,她失血过多,已经有了晕倒的紧迫感,这时候还是以休息为第一要务,她捡紧要的说:“你会驾车么?”
“驾车?我可是连马都不会骑,怎么会驾车的。”姜奢意识到了不对,干什么要这么问她,该不会是要她来驾车吧?
公主目夷闭着眼,语气悠悠然:“那函谷关你总大概知晓是哪个方向吧?”
听到公主目夷转变了问话方向,姜奢大舒出一口气:“这个自然是清楚的。”一般京中贵女可不会关注这个,好巧不巧她恰好知晓一些水文地理的知识。
“那可真是不错。”公主目夷夸赞道。
而此时的姜奢并没有意识问题所在。
“那驾车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公主目夷说。
“什么?”姜奢大惊失色。
“我也不会驾车,不过和现下的我不同,你还算有一副好身体。”
“可是……”
“别磨蹭了,那绵延的山火也不是能够一直烧的,你若不赶紧,等那些秦军恢复了镇定,随便来一个拦住你,我们都要被一锅端了。”
“所以说先前为什么不让他们把我们送出危险区再回去?”
“距离又不长。”公主目夷一脸困倦地蜷缩起了身体,脑袋也偏向了一侧,她音量开始弱起来,“只要不把车掀翻了,其余的都随你。好了,别再打搅我了,我得睡上一会儿,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
姜奢要抓狂,但是在感受到周围还有些热烈的气氛后,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弯腰走到车头的位置,她有些颤巍巍地握起缰绳,循着记忆中府中马夫所行,她大喊一声:“驾……”缰绳也没动,但马是好马,竟然真的被这一声‘娇喝’给喊动撒开了马蹄子。
就是方向好像不大对。
“等等,这是往东的方向,我要往西啊。畜……畜生,给我回来。”姜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马车的两匹马停住了脚步,而随后改变方向,又使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总算是马上正轨了。
不知为何,做这样的事,姜奢竟然有些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她也不懂是为何。
另一边,心神飘过层层的云层,最终在青云之上落定,田昌意举目下望,她能够看清楚公主目夷所前往的那个方向,函谷关……有点惊讶,但是要想压制住秦国,攻破函谷关确实是最为简单直接的选择,这样一想后,她顿时就将公主目夷没有将此事先行告知她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当田昌意抵达柘城,最终从西门出,继续往西时,她看到了一个不算是老熟人的老熟人。
田昌意看着那个有好几日没有沐浴过,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臭味的人,有些嫌恶地捏紧了鼻子:“你怎么在这?”
“我领着人跑到柘城,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容易吗我?而且你那位朋友马车等一应事物都是我来置办的,可是花了不少银钱。”身为无盐氏商行的次子,无盐朗几时被这么对待过,但是一联想到对方确实惹得起他,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他效忠的主公,他便硬生生地把怒气压了下来:“拿着玉玺印和你的剑的人是这么吩咐我的,也没说具体的时辰,我这不是怕错过嘛。”
“我是指她吩咐你在这里的原因。”没半点不好意思,田昌意也不想在这时候责怪这个属下一点都不懂得体察上意,她补充道。
“那个人要去和秦将白刍面对面商议,就带着萧十一那几个人,我不是胆子小,不敢去嘛。”说到这里,无盐朗便是老脸一红,“不说这个,主公你是从何处来的,这一路风尘,可需要接风洗尘一番?”
田昌意一点都不想戳穿这家伙的厚脸皮,她叹了口气:“上一次也是,你若是来了临淄,齐国国库我能够给你来管了……”
听到这里,无盐朗的眼睛都要往外冒光了:“你上次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要是这么说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肯定也是会去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挣钱嘛,不寒碜。”
“那幸好你没来,要是到时候我没给你,我都不知道要不要为了掩盖自己失信于人的事实杀人灭口了。”田昌意又开始面无表情说吓死人的话了。
无盐朗很尴尬:“呃……”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走吧。”田昌意都没从马上面下来,她抖了抖手中的缰绳,两腿一夹,马儿嘚儿一声就撒开了马蹄子。
无盐朗瞧了眼身后,然后眼睛一闭,立马扑到到了田昌意的马蹄前,还好田昌意的控马技术还算不错,缰绳一勒,两只马蹄悬在空中,才没有在这城门口凭空产生一例惨案。
田昌意皱起眉:“干什么?”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无盐朗挥舞着两只手,一脸不满:“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田昌意半眯起双眼,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危险。
无盐朗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他打了个哈哈才说:“别生气嘛,是还有句话他托我告诉你。”
清了清嗓子,顺带干咳了声,无盐朗才说:“不用赶过来,便在此处便宜行事。”【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