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虽然不想泼冷水……但我能够进来这个宴会是托了韩昭,韩卓两位将军的福气,你不打算问问他们具体情况吗?”
“他是你们带进来的?”暴戈信自然是将目光转向了韩氏兄弟俩,而后者中的兄长韩昭当即拱手正色道:“将军,这人便是我们兄弟两个昨日所说的。”
在前一日,韩昭答应下田昌意的条件后,转头就将田昌意来了延津的事情告知了暴戈信。而暴戈信权择了一下两边利好后便是决定先将田昌意抓起来。
这场宴会在今时今日便成来齐国安平君田昌意的入瓮之所。
暴戈信假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齐国的安平君啊,真是久疏问候。若是要来宴会,何必让他们领你过来,直接往我这里递帖子不就是了。我们肯定会大力欢迎你的。”
“不多牵连一些人进来,那样就没意思了啊。”田昌意笑了笑,望向韩氏兄弟俩,引得韩卓打了个寒颤。
“就你一个人,这种状况还说出这种话,不是死鸭子嘴硬?”
“是啊,当初在宋地,我们也有过一面之缘呢。”与暴戈信所想的不一样,这位少年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代表不满的表情。恰是这时,有一阵隐秘的风吹过,扬起了田昌意鬓角有些不妥帖的发丝,她的语气中还充满了一种怀念。
“什么?”暴戈信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何时有和齐国人见过面?就是田昌意随同齐太子在宋国那会儿,他也不应当有何这人有任何见面的因果,只是……
“我们……长得很相像,对吧?”
听到这句话,暴戈信心中即是一突。
“将军,是时候了。”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寻常,但不敢拖延时间,韩昭紧盯着田昌意的腰间,发现那里并没有佩剑后,他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慨自己的大惊小怪。真是的,这样的宴会,本身就不允许带剑进来。只是又不明白,这人连剑也不能带进来,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他们会毫无理由地把他带进宴会啊……
“嗯。”强行按压下胸口急速膨胀起来的疑惑,暴戈信决定还是先将田昌意抓捕起来,之后再问详细,他手中举起的酒爵重重砸下来,这是摔杯为号,“刀斧手准备。”
除却不明状况的宴会参加者,很快,以田昌意所坐的位置为中心,袒露左臂,一个个肩宽腰圆的军士手执高于人一头的片刀将其团团包围了起来。
“……已经够了。”
这一句话是从田昌意的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出来的,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仿佛是遭受到了极难忍受的痛苦,那张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庞扭曲起来。
周围的天色忽然暗了下去,而坐于主殿之中的人倘若走到殿外,更能发现原本高悬于空的太阳被月亮所代替,无数与月亮一般明亮的星星各自在天空中闪烁着,将广袤的大地染得如同深冬积雪一样雪白。
“不要妄想反抗,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的千金之体。”韩昭只是感觉到视野里面的天色开始发暗,他还不清楚外面的天地异象,只是以为这是将要下雨的征兆,他好心提醒田昌意道。
“人也好神也好,随便公主殿下想要我做哪个就做哪个吧。”田昌意的眼中流溢出十足的光彩,像是某种碎金与宝石混合而成的光芒
那是天上交相辉映的繁星,亦是水中波浪虚无的冷月。
到了这会儿,田昌意身体上的痛苦好像已经消失了,她周围本来冬季有些干燥的空气开始变得湿润,那种萦绕在他人鼻尖的芳香不来自于此世的任何一种花朵,只是感觉就这么一闻,那些离她最近的那些军士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而这种趋势很快就席卷了主殿内的所有人。
在暴戈信和韩昭因着这异常不知该作何解时,韩卓先行捂住了口鼻:“这是怎么回事?田昌意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该不会是什么迷药毒气吧?齐国人做事向来不是自诩为堂堂正正吗?果然还是虚伪,真像你这种嘴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套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像你这样的人,在历史或者小说话本里,是被称为蛊惑人心的戏伶那样下贱的货色哦。”
“之前可没发现你话那么多啊。”田昌意垂下眼睑,笑容柔和,“不过,算了。”“暴戈信,在我束手待毙之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说。
“怎么说你也是齐国的安平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只要你乖乖的,所有的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会接受的。”发现那种花香只是让人的精神变得舒适,似乎没有别的坏处,暴戈信也就无暇多想,就像对待往常那些被他俘虏的贵族那样的口吻说道,“就是要给齐国写信也可以,只是信的内容必须要经过我们的检查。”
“非常感谢将军你为我周全的考虑,但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田昌意歪了一下头,她的笑容在这时候是如此晃眼,摇曳心神,吐露出来的字眼又是如此令人不敢置信,“我的要求就是,请让我杀了你然后向公主殿下复命。”
“你,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就是暴戈信说完才发觉,这句话是半盏茶时间前,田昌意才问过他的。
而田昌意再回答暴戈信的就不是什么好话了,不,应该说连话也没有,她左手的手掌摊开,在下一个瞬间重重地握成了一个拳头,然后,右手出拳,立即将离她最近的那名军士给击飞了出去。
那名军士以身体为箭矢横扫身后一条线的几案,直到脸撞到殿中的一根木柱才停下来,他眼眶一圈的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的眼角都在往外冒血。
感觉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回天乏术了。
击飞一人后,田昌意两手交叉,掌心朝外活动来一下手指关节,她想起来在神明台遭遇那只其名被唤作是‘青阳’的猰貐,她用拳头与其搏击的感受。不得不说,如果对手是人,就都太弱小了。这样的人啊,脆弱又柔软,不管来多少,她都不会觉得累。
“感觉真爽!”右手握拳撞进左手掌,田昌意为自己这一击发表了面无表情式的结论。
韩卓已经惊到说什么都开始语无伦次来:“你,你这家伙。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因为路被挡着所以让他让开啊。”田昌意斜睨来一眼韩卓道,“没看清楚吗?”
“不过就这些人,根本是连我一拳的力道都很难接受啊。想一想的话,会让我被那么多人围攻,还敢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将我的行踪告诉你们的将军,完全是背叛了我对于你们的信任啊。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这一点就是你们的老祖宗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也会赞同的。所以……”田昌意看了看暴戈信,然后看了看主殿门口的距离,继而向韩卓笑道,“就这种情况,我揍你们一顿,也没有关系吧?”
看起来就知道是兴致来了的情况下,完完全全的强词夺理啊。
但是既然看见对方是朝自己的方向奔过来的,韩卓也只好于战战兢兢的空隙间拔出腰下长剑……然而,去拔剑的右手什么都没摸到。因为是宴会,既然田昌意是没有带剑进来的,韩卓自然也没有带剑进来的理由。以拳对拳的情况下,韩卓还真是没有半点能够赢得信心,他飞快地离开自己的位置,向那些还持握有片刀的军士们发号施令:“还不赶快将他拿下。”
“怎么这样。要知道春秋时诸国还是以拳勇取士的,虽说到了战国已经开始出现纯粹的文士来。但身为武将还将这祖宗的好传统给扔掉,可不是什么孝子贤孙。这样的话,就更需要好好教训你一下了。”毫不费力地将阻挡的一名足有九尺高的军士揍飞,田昌意脸上的表情全然是代表愉悦的。
视线拉远,有一座露天的营帐正被笼罩在看不见首尾的星月夜之下,它周围有无数身着玄甲的军士,在月光星光的照射下,那甲片反射出来的光芒不再柔和,似乎是要将营帐给点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来。
这样的天地异变是在一晃神的情况下发生的,以白刍与司马谨的见识之广,也从未想过会在有生之年遇见这样的事情。
而公主目夷还在说:“怎么停住了?”
“你做了什么?”白刍的声音完全变了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公主目夷却不答他,她看到身旁已经完全是呆若木鸡模样的姜奢,低低地笑出声:“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假如神明真的是无所不能的话,我能够命令她,自然就能够命令你们。”
白刍不是很明白公主目夷的话,然后对方看向他,少女嘴角溢出的血完全没有红色的存在,尽数变成了粘稠的黄金流体。
“白刍。”她拭去血,也抹掉这世间中名为白刍的这个人的存在:“我许你,有死之荣。”【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