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芝这一问,贾二妹心里就纠结啊。
这么久了,怎么就迟迟听不到向国强归来的消息呢?
贾二妹沉默了。
陈云芝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忙又拿话来安慰她说:“哎,瞧我问什么问呢,你家国强回来肯定是要升官的了,我就等着来抱你的肥大腿呢,哈哈!”
陈云芝是真会说话的人,这话跟先前说向国红的话都差不多,都是吉祥话,但听起来的感觉就截然相反。
听得出她是真心希望贾二妹好的,贾二妹听了好朋友的排遣,也跟着笑了,心情倒是开朗了不少。
吃了陈云芝送来的几个玉米馍馍,贾二妹的肚子也饱了,也懒得弄中午饭了,便对陈云芝说:“我去朱老师家去了,今天太阳好要晒草药。”
“暖暖呢,也去吗?”陈云芝问。
“嗯,她肯定是跟我去了,不然呢?”
“我看暖暖从小这样跟着你到处去挖草药晒草药,长大后肯定会成为个了不起的大医生。”陈云芝笑嘻嘻地说。
“好啊,借干妈的吉言,暖暖长大了果然成为大医生就出息了。”贾二妹也笑着说。
一语成谶,暖暖后来真的读的是医学院,成了一名医生。
那是后话。
和陈云芝一道出了门,陈云芝回家去,贾二妹往朱生婆家去,两人道别。
到了朱生婆家,朱生婆正在家里坐诊,招手让她过来看——
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妇抱来了一个出生只有8天的孩子,说那孩子吃不进东西,吃一口奶就吐一口奶,肚子鼓胀,不排便。
“你看看这是什么症状?”朱生婆故意要考考她这么久学的医术怎么样,“你来做实习老师。”
好吧,每个医生都是从实习这一步开始的,贾二妹这个实习医生今天正式上岗。
一听要让她这个实习老师给娃娃看病,那夫妻俩面面相觑了一下,不过还是将娃娃抱到了贾二妹面前。
贾二妹能理解这些当父母的心,因为她自己就是一名母亲,但她还是为这俩夫妻的不信任的眼神给伤到了。不过她相信自己,决定小试牛刀给他们看看,自己并不是孬种。
这是个才八天的奶娃娃,面色很差,脉象也很沉,还伴有昏睡中的哭闹,但哭闹声不大,也不急,时不时哼一声。
这样子看应该是病得很重的一个奶娃了。
贾二妹摸了摸奶娃的肚子,除了奶娃本身的青蛙肚外,这娃娃的胀鼓鼓的。
“是不是吐奶,拉不出屎?”贾二妹问。
年轻爸爸点头:“是的。”
年轻妈妈都快哭了,“娃娃的奶水不够,我给他喂了米浆,就吐奶,拉不出屎来……我们抱到医院去检查过的,老师(医生)说没有发现什么器质性病变,诊断为肠梗阻。”
才8天的奶奶就给喂米浆,能消化才怪!
贾二妹不由得心里感叹——还亏得是个男娃娃,父母还给送到医院去检查,要是是个女娃娃的话恐怕又任其自生自灭了。
“医院里的老师些采取了一切措施,但是两天快过去了,还是没有解决问题!娃娃现在连吃都不吃了……”年轻爸爸焦急地说:“老师说唯一的办法只有动手术!可是娃娃太小了,只出生8天啊,哪里经得起做手术嘛!”
年轻妈妈看着怀里陷入昏睡中时不时哼哼一声的儿子,神情痛苦极了,对朱生婆说:“我们听说朱老师的医术高明,所以就把娃娃抱到这里来了。”
贾二妹听了,望向朱生婆说:“朱老师,这娃娃怕是要扎针才行……”
她已经可以开一些普通病症的草药了,但扎针这门高深的医术她还不敢碰呢!
朱生婆点了点头,基本满意她的诊断,于是让那年轻妈妈将奶娃平放在床上,她开始为娃娃检查了,让贾二妹去准备诊疗工具,给工具做消毒处理。
贾二妹处理好这些针具后,朱生婆开始给小奶娃扎针了,因为娃娃实在是太小,那些比较糙的针扎在那小小的身体上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
扎了针灸后,朱生婆又开了些草药让贾二妹抓了一包来包上,让夫妻俩拿回去给娃娃煎水喝。
完事后那对年轻夫妻问朱生婆:“多少钱?”
“一块钱。”朱生婆说。
夫妇俩面面相觑了一下后,最终从包里掏了一元钱出来。
临走时这对夫妇也没对朱生婆说谢谢,而只是说:“朱老师,我们回去给娃娃熬药吃,吃了还不见好的话我们再来找你看哈!”
听得出来这对夫妻对朱生婆的医术还是有些质疑的,特别是见朱生婆收了他们一块钱的医药费后,就更加觉得这名草根大夫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诓人钱财的。
就扎了几针,抓了一包草草药,就要收一块钱!这是砍人啊!
好吧,反正娃娃这病也是医不好的,就权把死马当活马医吧,回头娃娃不行了再来找你麻烦!
朱生婆听出了他们语气里的意思,坐在那脸头都没抬一下,气定神闲地回答了一句:“好,回头你们来找我嘛。”
那小俩口抱着奶娃走后,贾二妹就疑惑地问朱生婆:“朱老师,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收费太高了呢?”
她不好意思问“老师你是不是收费太高了”,所以变相地这么问。
因为平时有人来找朱生婆看病她一般都是收个三五毛钱的草药钱便是了,那些打药酒的收得高一些,因为泡酒的药材实在来之不易。
可是刚刚贾二妹给那奶娃包的草药就是一点极普通的排便消食的草草药,而且分量还只是成人药量的三分之一,她却要收别人一块钱,的确让人不起疑都不行。
“你也觉得我收得贵是吗?”朱生婆将眼睛一翻,问到。
“……”贾二妹不好回答是否,便只有微微低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那我问你,他们这娃娃要是到医院里去做手术要花多少钱?”朱生婆问。
“……一二十元应该跑不脱。”贾二妹想了一下说。
“对了,我才收他一块钱,贵吗?”朱生婆反问。
“不贵。”
可是,医院里收人家二十元那是要做手术呢,做了手术还有各项药费护理费,算下来真值那么多呢!
“你的意思是说,医好同样的病,医院收二十块我收十块是我坑了病人?”朱生婆从她的沉默的表情中窥出了她对中医的不自信,“或者说你认为只有西医开刀才会治好那娃娃的病?”
“不是的……”
“不是是什么意思?”朱生婆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刺向她。
贾二妹顿时就心虚了:的确是,在她看来刚才那奶娃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必须得采取开刀手术来治疗了,而中医来得慢,怕那奶娃熬不过,毕竟他才出生8天。
“朱老师,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那奶娃太小太弱了,怕西医中医他都熬不过……”贾二妹聪明地说。
因为她太了解朱生婆这个人了,医术高明,但脾气有些古怪。
不过,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有些古怪,这是真理。
她的这句解释好歹没有令朱生婆生气,不过朱生婆还是横哼了一声说到:“那你我就等着那两口子来找我们的事吧!”
看他们觉得这一块钱收得贵不贵?
说实话,很多医生都不愿意给小娃娃看病的,一来娃娃太小说不出来身上哪里不舒服来,二来小儿体质弱小,病情一般变化迅速,搞不好一个小病就变成凶症。
像这种担很大风险的病号,一般大夫都直接让你往医院送的,朱生婆这么气定神闲的接下了实则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
一天过去了,那对夫妻没来找朱生婆。
两天过去了,那对夫妻抱着娃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