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眼看穿, 绪以灼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然而女子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深究。反倒是小少年看见绪以灼两眼发光,向她伸出手:“救我——”
绪以灼轻咳了一声, 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实在是女子和小少年之间完全不像发生?了拐卖儿童一类的事, 更像是厌学少年被严厉的班主任揪着去读书。
小少年满脸绝望。
绪以灼扭过头去问平洲船场的伙计:“要用灵石结账吗?”
伙计答道:“用灵石也可以, 没灵石的话就用金子。”
绪以灼随身携带的是在凡人国度通行的货币, 闻言递过?去两金:“一共两个人。”
伙计接了金子,也没有验,搁下门板往店里?走去,不多时就回?来, 分别递给绪以灼和女子两块木牌:“上船的凭证, 切记别弄丢了, 五日后辰时启程,船上除了饭别的都不管, 行李自己看着带,至少要在船上待七日。”
绪以灼问:“出行的是哪艘船?”
伙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只有一艘船。”
伙计理所当然的态度令绪以灼一噎,只有一艘船你们还叫船场?
女子像是不是第一回?来平洲船场, 对绪以灼道:“帆上写了平洲两字的就是平洲船场的船,好找得很——哦, 看着最破烂的一艘大概就是了。”
她说完拎着小少年就要往回?走, 小少年觉得自己在劫难逃,只欲最后挣扎一番,大吼一声拼命晃着身体。结果?只听刺啦一声,小少年的衣领裂开了, 啪嗒一声脸朝下摔在地上。
女子嗤笑一声,从容地提起了小少年后背的衣服。
绪以灼:“……”
好粗暴,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体修吧?
*
叶城比绪以灼一路来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繁华, 景城也只能说勉强能与其相较,大衍王朝的国力果?然远胜东方诸国。绪以灼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她几乎能在包裹里找到日常所需的一切,等待船开的五日里,她就像来旅游似的逛遍了叶城,每日都在月上中天之时抱着一大堆买来的新鲜玩意儿回到租赁的院子。
倒是老李很没精神,这几?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只有吃饭的时候会露露面。绪以灼看他不像是因为舟车劳顿,很担忧地询问了原因,老李犹豫了一会儿后答了,竟是因为临近西大陆的原因。
老李没有告诉绪以灼全部,只道他原先从西大陆而来,走时不易,回?去同样如此,离西大陆越近便越觉不适。
他又道没有大碍,然后就不再多言。绪以灼只能心里?忧虑,也没法逼迫老李说他不想说的事。
等待的第四日离断江上的雾气就散得差不多了,有的船只已经离开渡口,一时间百舸争流,江面布满各式船只,但若登高远眺,又觉这些船只对离断江而言是这般的微不足道,好像细小的碎叶撒入水中,一入水便散开了。
未至辰时,绪以灼和老李就来到了渡口。沿着码头一路找去,好不容易才在两艘大船的夹缝中间找到了船身斑驳的平洲船。虽然没有女子口中破破烂烂那般糟糕,但看上去确实上了年头。
他们来时女子已经登上了船,此刻正站在甲板上,瞧见绪以灼还懒洋洋地冲她招了招手。
她身边小少年呜呜咽咽:“我要回?家……”
女子翻了个白眼:“这些天你说了都不下八百回了,能去西大陆修仙这儿的凡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跟洪水猛兽似的,咋的啊我还会要你命啊?”
小少年哽咽道:“我不要修仙,我要在家中陪我娘亲!”
女子毫不留情:“就是你娘要我把你带走的。”
小少年怒视了她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绪以灼不会去干涉别人的私事,看了一眼后就靠着木牌找到了自己在船上的房间。平洲船场这唯一一艘船虽然不大,但由于乘客很少,倒是够一人一间。安置好老李后,绪以灼才回?了自己房。
还在收拾着东西,绪以灼忽地感觉到船身的摇晃。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船只缓缓驶离了渡口。
无数船只一起启航,绪以灼一眼望不到头。
在船上的日子其实非常无趣,绪以灼起初还有些兴趣,东逛逛西看看,可是船只就这么点儿大,没一会儿就把能看的都看完了。船上包括有十二人,其中七个是船员五个是乘客,船员的数量比乘客还要多。平日里很难见到船员,他们
中绪以灼最熟悉的面孔还是她在平洲船场会堂看到的那个伙计,他也上了船。
船开出去三个时辰,绪以灼就觉得自己无聊得长草。
她躺在床头的靠背上,一边打呵欠一边翻帝襄给她的书。修炼的典籍不会比数学书有意思,同?样看着看着觉得一头雾水的同?时想要睡觉。
绪以灼在看的是最基础的修炼功法。
练气期的时候,绝大多数修士修炼的都是一门名为《养气诀》的基本功法,这门功法对灵根没有要求,所有灵根通用,绪以灼这一五灵根也可以用,以帝襄的说法,这很可能是她修炼最为顺畅的一段时间。
筑基之后《养气诀》就没法修炼下去了,必须根据自己的灵根转换功法,有时候主功法甚至决定一个修士能够走到多远,而主功法的更换对一个修士而言可谓是伤筋骨的大事。绪以灼倒不用为功法的品级担心,不说包裹里头那一些,就是帝襄给她的,也是修真界顶尖的功法。
帝襄这人虽然坑得没边了,但给东西还是颇为大方。就是装载玉简的金簪也非凡品,绪以灼对比了一下她包裹里标注了品阶的空间法器,那根金簪至少也是宝器。
修士身上大多有着几?件法器,甚至有的修士以法器入道。凡器、珍器、宝器、灵器、仙器、神器是法器的六个品阶绝大多数修士能接触到的最珍贵的法器,也就是宝器了。
法器终究只是外物这一特性,使得高?阶法器天然要比高?阶丹药稀少。
绪以灼仍旧不知道帝襄是何人,甚至不知道她的修为,但是靠帝襄给的东西来推测,绪以灼怀疑帝襄生?前很可能是大乘期的修士。
进个沙漠遇到疑似修真界老前辈的鬼魂,很符合游戏主角的设定。
看了十分之一后,绪以灼就把《养气诀》放下了。她对打坐冥想吸收天地灵气没什么兴趣,对她来说,只要做任务就可以升级,不需要枯燥的修炼。
绪以灼倒是对《养气诀》里?介绍的几?种简单的攻击法术感兴趣。
绪以灼本来想试试,但是手刚抬起就放下了。绪以灼怕自己收不住力把船击沉。
想想在莲城发生的事,她可能还得担心一下自己一次能击沉几?艘
船。
可是兴致上来了,又回?船上躺下实在有点难受。绪以灼收了功法,打算去甲板上散步。
夜间甲板上迎面吹来的海风有点冷,四周又是一成不变的海水,实在没什?么新鲜的风景,乘客都回了自己房中。绪以灼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空空荡荡的甲板,然而刚登上就看见船头挂着一个人。
绪以灼瞪大了眼睛。
女子带来的那个小少年竟然爬上了栏杆,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船外!
绪以灼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要跳海?”
背对着他的小少年也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颤,尖叫了一声身体一歪斜就直直往下坠!绪以灼几步奔上前,险之又险地抓住了小少年的脚腕。
小少年害怕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喊救命。
绪以灼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小少年拖回?甲板,松开手就累得靠着栏杆喘气。
她各项属性都已经拉满,照理来说身体素质已经强悍到非人。但绪以灼发觉这些属性时而有效时而没效的,似乎只有在和人打起来的时候才能生效,平时她和普通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绪以灼累得够呛,忍不住指责惊魂未定的少年:“你爬到那上去做什?么,要是掉下去了周围还没人怎么办?”
小少年嗫嚅道:“我,我就是想试试……”
绪以灼皱了皱眉:“试试怎么寻死?”
小少年嘴一瘪:“我想回家。”
看小少年的年纪,在绪以灼原来的世界里?顶多也就是一个初一学生。她心里?也生?不起太多苛责,倒是有点苦笑不得:“你怎么这么恋家呢?”
小少年低垂着头不说话。
绪以灼道:“我之前听到你身边那位姑娘说你娘亲让你过?江的,你娘总不会害你啊。”
绪以灼的话像是触发了什?么流泪开关,小少年的眼泪一下子就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我娘不会害我,她是在救我。”小少年哭着道,“可是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绪以灼最害怕小孩子哭,她向来哄不来小孩,此刻手忙脚乱,伸着手不知道要不要帮小少年擦掉眼泪。
她结结巴巴问道:“你娘,你娘难道有危险吗?”
小少年自己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叫方阅,我娘是叶城知府方临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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