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冬冬捡甜槠去了。”

  纪仲川听到楚怡说去捡甜槠倒也没有说什么,不着痕迹地又看了看她头上的苍耳,伸手帮她把衣领后的苍耳摘下来,省得贴着皮肤不舒服。

  指腹时不时地碰到她外衣里娇嫩的脖颈,痒痒的,楚怡下意识地躲,纪仲川手下用力,按住她脖颈,低声警告,“别!”温热的掌心刮得楚怡娇声叫了一声,她不是很适应他的亲近,时不时地指腹刮蹭,让她一直扭着脖子。

  纪仲川清冷的面色一顿,加快手上的作,不一时就放开了她。

  楚怡看了看他的脸色,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感觉又上来了,抬手摸了摸脖子,摇头晃脑往房间走,她要进空间看看那颗枇杷树怎么样了。

  她不知道的是,纪仲川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进了房间才走。

  纪仲川是回家来叫人的,一村人指着村里的沅水河过活,原本指着挨过干旱,但一年多不下雨,现在河床越来越低,纪仲川经常去挑水,他觉得晚一点去,怕是一滴水都抢不到了。

  嘱咐完老娘,纪仲川便去找楚怡,也没有过多的去想她的慌张是怎么回事,只叮嘱她,“今天你和大嫂提前去村食堂排队领饭,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去,把家里人的饭菜一并领回来。”

  楚怡还心有余悸,应了声好,看着纪仲川走出去又合上门才松了一口气,幸亏出来得早,要是晚一步,她肯定会被发现。

  枇杷树在空间里种下了,看着应该是存活了,枇杷一般四五月份可以结果成熟。

  楚怡换算了一下仙人说内外时间流速,大概10:1,枇杷和水稻成熟都是前后差不多的时间。

  大概元宵前后几天,她既能吃白米饭,也能吃酸酸甜甜的枇杷了。

  ……

  楚怡一个人没在家里待多久,李秀兰就带着五个孩子回来了,她把纪仲川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李秀兰看了看天,放下手里的篮子,“那现在就去吧。”算算时间,食堂也该开火了。

  两个人五个孩子把饭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半路上刚巧和家里其他人碰上面了。

  看着他们都挑着水桶,楚怡有种

  大事不妙的感觉。

  关上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果然,大事不妙了。

  一个下午沅水河就断流了,村里断水了。

  “现在家里的水都是吃喝用的,其他的你们几房想干什么都不能到这些水!”

  这还是楚怡第一次见她的公公,纪家的大家长纪二兴说话。

  怎么听都有点别的意味,楚怡张嘴,“怎么不挖水井?”不挖就挑回来的水能抗几天呢。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纪二兴抽了一口旱烟,抽空看了一眼这位四儿媳,“村里通知每家每户去开会商讨办法,明天我在会上提一提。”

  楚怡原本以为她会因为这没水闹得没机会洗头,从堂屋回来就郁闷地上床躺着了,纪仲川早上洗的床单被套都被她套上铺好了,皂角香味萦绕在鼻尖,并不算难闻。

  郁闷之际,纪仲川进来了,手上还提着桶,她眼睛随着他的走而转。

  她虽是试探,但已经百八十肯定了,“洗头?”

  纪仲川空出手端来两个椅子,招呼她,“过来坐着,我给你洗头。”

  楚怡受宠若惊地坐过去,她面前的木桶里面装着的水黑乎乎的,却带着一股草木香气,很醒神。

  “这水很香。”她伸手搅了搅桶里的水。

  其实她是不知道纪仲川拿的什么给她洗头,又不想显得太孤陋寡闻了,不然怕露馅。

  “桂树枝放多了。”所以很香。

  楚怡懂了,弯了弯眼,“我要多洗两遍。”

  “好。”

  纪仲川的手掌有力,揉搓头皮的力道适中,舒服得她想睡觉。

  “我刚才见了冬冬,她很疑惑你怎么弄了一身的苍耳回来?”

  这声温和的问候如一声惊雷吓得楚怡睁开眼睛,瞌睡虫也瞬间跑了。

  她扭头看着他。

  她没有作答,纪仲川接着问,寻常地问话,却像是掐准了她的命门一样,让她说不出话来,“你今天还去了哪?”

  “……”

  “上山了?”虽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句无疑。

  “……没有啊。”楚怡呼出一口气,不想承认有一瞬间她很心虚。

  纪仲川的话听起来也不像是相信她的,更像是叮嘱提醒她的,“嗯,山上不安全,天冷了觅食的物很多。”

  洗完了头,该

  擦头发,本来楚怡想自己擦,但是纪仲川显然不用她碰,就已经自顾自帮她干发了。

  “还有些水,待会泡个脚。”楚怡洗头的水是纪仲川另外挑回来的,洗完头还有剩一点水。

  纪仲川一边手上作着,一边低头温声和女人说话,屋里烧着炉子,楚怡只穿了一件秋衣,肚子微微隆起,舒服得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纪仲川心里微微一松,想着她心情不错,扯着嘴角笑了笑。

  “好啊。”

  头发擦得半干,男人把水桶提出去,楚怡半靠在床上等着泡脚。

  回来的时候,纪仲川还递给她一个东西。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闻着味道,楚怡真不得不感叹,纪仲川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这样的男人会护不住妻儿?现在楚怡心里对原书中她和孩子的结局存疑。

  楚怡冲着男人挑眉,“烤鸡蛋?”

  “嗯,不够吃跟我说,我明天再去找。”

  男人顺着她的话说出这么一段话,楚怡听着突然想逗他,“这么说,我以后还可以点餐?”

  纪仲川愣了愣才懂她的意思,仍是郑重地回答她,“可以。”

  尽我所能。

  他这么好,楚怡觉得自己得投桃报李,指着他身上的衣服说,“你把你外套脱下来。”

  “脏了,我明天帮你洗一下。”

  纪仲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楚怡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打断他,给了他一个安心丸,“放心,不是用水洗,我明天给你挂在晾衣杆上,用棍子弹弹灰尘,不然穿着身上多脏啊。”

  楚怡和他嬉笑着,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说是弹灰尘,到时候她直接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给他过水,又不浪费家里的水。

  也算是回报人家了。

  晚上睡觉前,楚怡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但是太困了,懒得弹,想着第二天再说。

  等第二天醒来,她试探着和纪仲川说了她的想法,她待了几天就几天吃不饱,随着年越来越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谁知道说完,面前的男人一脸奇怪地看着她,神色莫名。

  “你觉得……怎么样?”楚怡看着他这神色,以为他是不赞同,心里的激的火苗也熄了几分,也怕他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胆子大。

  纪仲川缓了缓心头的震惊,深呼一口气,“我觉得……可以。”

  他没想到楚怡……和他竟然有一样的想法。村里食堂吃的一天比一天少,在山上偷偷养鸡这事,他已经计划了很久,甚至还去上山查探过几次地形环境,但是还没有实施,养在山上哪个地方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楚怡震惊,“你认真的?”

  她心里激的火苗重新燃起,激得语无伦次。

  “你真的有这个想法吗?如果……如果有,那,那我们就,开搞吧!”

  她这样结巴的样子有点可爱,结巴的时候嘴巴嘟嘟的,眼睛拼命想瞪大的样子成功让他有点想笑,他觉得她最近脸色变得红润了些。

  他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冷静下来,“这事要好好计划,不能急。”

  楚怡情绪正高昂着,她挥掉头上的手,“现在就是要急!再不急就得饿死了!”

  “不会。”纪仲川收回被她拍开的手,脸上漾开笑,安抚着她。

  楚怡反问他,“怎么不会?现在水都要靠抢,一天不下雨,地里就要旱着,旱着村里就收不上粮食,到时候食堂会有吃的吗?没有!”

  楚怡每说一句话,纪仲川脸上的神色就凝重一分。

  看他不说话,楚怡又问,“家里有没有粮票?”后面两个字,她说得极其小声。

  虽然吃公共食堂,但应该有粮票的吧。楚怡觉得这榆山村的人太没有危机意识,明明已经旱了这么久了,却还是这么不知着急的。

  这个年一过,就要面临最严峻的三年。

  就算她有空间,也有心想救济这家人,但是她也没法凭空就变出粮食来。

  还不如点醒纪家人,到时候她就有理由能填饱肚子,谭小翠是很讨人厌,但是她四儿子还不错,暂时可以作为盟友。

  “我觉得这天近期内是不会下雨了的,田里的水稻,收成最后怎么样很难说,所以我们家要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紧急|战|备状|态,再次听到这几个字的纪仲川有些恍惚,上一次听到,还是小时候。

  纪仲川一直不说话,楚怡急了,打了他一下,语气也不是很好,“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纪仲川回神,手捂着被打的胸口,看着她时眼里的

  神采亮得惊人,楚怡对视了几秒,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家里不知道有没有粮票,我问一下娘。还有,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会劝一下家里其他人的。”

  楚怡白了他一眼,真的是笨,“劝住你娘,你爹你哥他们倒戈很容易的。”

  以谭小翠的性格,那肯定是说一不二的,说服她就相当于说服所有人了。

  这就是家里有老娘在的好处,有时候遇事了能以一敌多,放倒所有人。

  纪仲川点点头,“好,你继续说。”

  “如果有粮票,就买些米面回来,再挖点野菜,做些干粮存着,以防万一,吃的喝的都要多存点替代品。”

  纪仲川拧眉,听不太懂一个词,“替代品?”

  “就是同类的产品,比如包子和馒头,都是填饱肚子的,这就是替代品。”

  纪仲川眉头还是没有舒展,他觉得楚怡说话怪怪的。

  楚怡解释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继续想对策,眼下最重要的是水源的问题。她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我们院子里能不能挖水井……”

  过于小声,纪仲川没听到,他低头凑近去听时,楚怡也跟着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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