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石头。
不同于莫息花一两银子在杂摊买了送夜十一的三生石,三皇子送的这块石头同属一出处,就是更便宜些,上面也没字。
就一普普通通,上面有着若隐若现的水纹路,打眼挺好看,细观无惊澜,在奇珍异品都不缺的官家豪门中,无疑是末了得嫌弃的无用石头。
但杨芸钗自打开盒子,眉便没舒展过。
屋里所有人都在等杨芸钗打开盒子,打开盒子后发现是一块石头,众人不明其意之余,都希望杨芸钗能开口解释一二,然杨芸钗没有。
石头在手心里,眼紧紧盯着,眉蹙着,嘴紧抿成一线,那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好事儿。
齐姨娘看到,心里兴灾乐祸,真不亏她厚着脸皮非得进文安院来瞧一瞧。
杨大少与齐姨娘一样,见杨芸钗这反应,又见盒子也不是什么贵重像样的礼物,瞬时脸都快笑成一朵花儿,觉得三皇子纯粹是在耍着杨芸钗玩!
杨二少杨四少的姨娘没齐姨娘这般得杨右侍郎宠爱,人是跟着来凑热闹了,心里确实也是落井下石得很,然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半分,皆安静地站着,就等他们的父亲怎么说。
杨三少算是唯一与杨芸钗同阵营的人,这些日子的相处相交,让他对这个妹妹不得不高看,初闻三皇子亲临到访,且仅是为了给他妹妹一件赔礼,他便觉得事有蹊跷。
这会儿同看着他妹妹手心里的普通石头,不解之余,真是把眉尖都被攥得快要打结。
“钗姐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杨右侍郎终于开了口。
杨五奶奶早想问,然丈夫没开口,她不敢开口,杨中侍郎一问,她随之跟着问:“就是,三皇子送这石头做为赔礼,到底是何意?”
在八仙楼那么一撞,初时杨芸钗并不知是谁,后来机缘巧合再见到三皇子,是在内学堂的时候,也是远远一瞥,不过足让她明白了那天撞到她的人是谁。
此后再无交集,本以为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如今三皇子送这么一块石头来给她当赔礼,且是大摇大摆毫无顾忌地送,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止她母亲想知道,她也想知道。
杨芸钗微乱地摇摇头:“女儿不知。”
这个不知立像在水里落下一滴油,瞬间将杨右侍郎的态度激得泾渭分明起来,他起身大步跨近杨芸钗:“那一撞,是不是你得罪了三皇子?”
杨芸钗想了想:“应当不是,倘是,三皇子早寻女儿的晦气,何必等到现在?”
杨右侍郎闻言点了点头:“这话也对,那是为何?”
“我看就是得罪了三皇子!”齐姨娘忍不住插一句嘴,立招得杨右侍郎的冷眼,她脸一白,怯怯地低头:“爷,我说的也是实话……”
杨右侍郎没好脸色地斥道:“跟着来凑什么热闹,又帮不上忙!除了三哥儿钗姐儿,其他人都各回各院吧!”
他人还没老到糊涂,知道再宠齐姨娘,在杨芸钗跟前,他也不能下正妻的面子,互底杨芸钗是认在杨五奶奶膝下,是杨家嫡出的小姐,可不能让一名妾室这般目无规矩。
齐姨娘杨大少杨二少杨四少不敢有违,赶紧告退,出文安院回自个院落去。
没多久,杨芸钗杨三少也出了文安院。
杨三少对杨芸钗手中的盒子有些忧心:“妹妹,你从前真没得罪过三皇子?”
“我是什么身份?岂敢得罪皇族?”三皇子再是药罐子,杨芸钗也没胆量自个撞上去找死。
杨三少叹气:“那……”
“三哥,我出趟府。”杨芸钗打断杨三少的话,“父亲母亲那边,就劳三哥替我说一声了。”
杨三少立想到:“你要去……”
“是。”
到静国公府时,夜十一正在东厢拿着莫息送的三生石瞧着,得通传杨芸钗来了,她笑道:“倒是省了我一番派人下贴子去请。”
杨芸钗畅通无阻地直进清宁院,中途遇到夜家三兄弟,只说了一小会儿话,便继续往清宁院走。
夜旭想跟着进清宁院,还被懂事的夜瑞拉住:“钗表妹来,肯定是有事儿,你去做什么?搅得大姐姐与钗表妹不得安静地说会儿话么?”
夜旭挺委屈,怎么他跟着去就不能安静地说话了?
夜祥倒是老气横秋地安慰夜旭:“阿旭,你要这样想,她们姑娘家的体已话,咱男子汉大丈夫怎好意思去听?”
夜旭觉得挺好意思的,就是俩堂哥都拦着,他也实在没法子跟着去,末了罢了,迈着小步子,一摇三晃地回江涛院吃酿酒丸子去。
往东厢南榻上一坐,杨芸钗直接掏出盒子,再将盒子打开:“大姐姐你看,今儿三皇子突然造访杨府,送了这么一块石头给我,说是从前撞到我的赔礼。”
随后将那回出八仙楼时,因走急,与三皇子盲目撞上的大概经过。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是三言两语便说完了。
夜十一听着接过杨芸钗手中的石头,看了会儿,拿起莫息送来的三生石,有些好笑地同杨芸钗:“他们倒像是约好的,同一日送,送的东西还都是石头。”
杨芸钗已看过三生石,其实她也不认得三生石长什么模样,就是莫息送夜十一的石头上明晃晃地写着‘三生石’三字,只要识字,不必懂都认得。
“莫大少爷送三生石给大姐姐,我倒是能理解,可三皇子送我这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明白。
夜十一将三皇子送的石头递到杨芸钗跟前:“你看,这些是水纹路。”
杨芸钗有看到:“嗯!”
“石中有水,你觉得是何意?”夜十一嘴上问着杨芸钗,心中却不由想着三皇子那张俊秀的脸,再看回杨芸钗,心下略沉。
杨芸钗在杨家就看到石头上的水纹路了,当时就有想是何含义,可她没想出来:“这……”
“摸着石头过河。”夜十一轻声道,“芸钗,三皇子是在说你的现状,是在给你忠告。”
“忠告?”杨芸钗素来觉得忠告这种东西,是建立在一定的好感之上,不然谁会给谁忠告:“三皇子这是……”
“大概是对你有好感。”夜十一直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