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安坐在车里，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车子已经开动了，她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着的树木，只觉得刚刚被霍绍庭牵过的手还在微微发烫。
刚才还在酒店的时候，他的威胁并没有吓到她。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就准备先出门，没想到霍绍庭真的说到做到，从她身后走上来默不吭声地拦腰将她抱起。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衣物也应声而落。
知道他并不是说着玩玩而已，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说她自己下来走。他问她：“怎么走？”
她心里气得不行，但又怕他不放自己下来，最后只能满腹怒气却又只能忍气吞声地红着脸回答说：“随便你！”
霍绍庭听罢满意了，也真的放她下来，却是牵着她的手走的。她这次不敢再造次，只默默地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他们是夫妻，可她却做不到洒脱，也仍然会觉得不自在。如果是以前，他牵她也就牵了，她反而还会觉得高兴。可是……今时到底不比往日。
霍绍庭可倒好，牵着她一路昂首挺胸，一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兴许因为是他得了逞、心情不错，直到上车的时候，他的唇角都还微微上扬着。
此时已经是十点钟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还是觉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至于霍绍庭……她就不得而知了。
回市区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的样子，要这样一直尴尬下去，谁会受得了？
为了打破尴尬，盛希安开始没话找话，“你说林霄哥和那个方雯在一起，会幸福吗？”她很怀疑，一对因为相亲只见过一面、纪林霄还很是反感对方的即将结婚的两个人，真的能过上一辈子吗？
关于盛希安会知道方雯的名字的事情，霍绍庭也没多想，只以为盛希安是收到请柬的缘故。
“不知道。”
“我能理解纪伯伯这样的做法，可是比起林霄哥的幸福来说，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闻言，霍绍庭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盛希安，你从小也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但林霄哥不一样啊。”盛希安说，“你看他也不去自己家的公司，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做得很好不是吗？”
像突然找另一个女人结婚的事，如果换作别的人，她可能还觉得没什么，可放在纪林霄身上就不一样了。因为，纪林霄从来就不是一个肯委屈自己的人。
霍绍庭却是说道：“从本质上来说，差不多。”
“什么本质？”
“因为结婚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喜欢的，所以和谁结都是一样。”
霍绍庭所说的话，盛希安不是很认同，但从小所看到的圈子里的很多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利益关系而结婚的事情也不少。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一样，不管那个人有没有钱，又是什么样的地位，谁都希望自己能收获一份完美的爱情。
“林霄哥真的喜欢妤好吗？”
“看不出来？”
“……”
霍绍庭叹了口气，“乔妤好不想嫁给他，他能喝酒喝到胃出血、绝望到从来不肯委屈自己的人会突然和别的人结婚，你说他爱不爱乔妤好？”
他将问题丢给她，效果却并不比直接回答要差。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了回去。
可是再爱一个人，如果真的绝望了，也许真的能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就好比她自己，也想要离婚。也好比纪林霄，转眼就随便拉了一个女人来结婚。
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在妤好决定要和他结婚的时候，他却先她一步找了方雯……
“不说这些了。”他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事情已经到现在这一步，说别的也没什么用。”他收回手，顿了片刻之后又说道，“今天他结婚，以后希望他能过得好吧。”
盛希安点点头，心下也是一片叹息。天意弄人最是让人无奈，却又让人没有一点儿办法。
“盛希安。”
“嗯？”
他过了好几秒才开口：“好在我们没有错过，以后……我们要好好的。”
“……”盛希安轻咽了一把唾沫，没有回答。他虽没明确指的是什么，但她想，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等来她的回答，霍绍庭也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他开了车载音乐，当前奏一响起，盛希安忍不住一愣。那首歌，正是她前些时候唱过的那首《往后余生》。
她的睫毛颤了颤，转头看着车载液晶屏幕上慢慢划过的字幕，那天她牵着他的手唱歌的情景都仿佛还在眼前。
“歌不错。”
他没有看她，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盛希安过了两秒才“嗯”了一声。那首歌确实不错，不止是歌词，还有意境。
“那天……”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只是唱这首歌而已吧？”
盛希安心上一凛，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就只是这样。”
“是吗？”他挑眉一笑，尾音拖长了不少。
“不然呢？你觉得还有什么？”她急急作答，生怕自己回答得慢了，“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你知道的！”
“可我怎么就觉得还有别的意思呢？”
“……”
盛希安呼吸一滞，“你想太多了！”她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音量不自觉地加大了不少。可说完之后，她又忍不住觉得懊恼。
她急个什么劲儿？她越是这样，不更是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吗？
她当时也是脑子抽风了，觉得他和余暮雨的关系那么好、自己应该都等不到一年就会和他离婚，所以她想在那样的时候将自己的心事唱给他听，她才会选择这首歌。现在可倒好，还要被他这样问，她真的很难为情的好吗？
“盛希安，”他勾了勾唇，在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况、确定很安全的情况下，他侧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我有没有想太多，你的心最清楚。”
说完，他就转头继续看着前方，随后幽幽开口：“我也清楚。所以，”他复又看着她，目光满是深情和柔意，“盛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