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林霄沉默数秒，“……嗯。”
“哎！”纪衡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已经从乔振宁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但现在还是难免觉得遗憾，心里也闷闷的不太舒服。
自家儿子的婚礼在即，现在却来了这么一出。他还等着抱孙子来着，结果这美梦还没做几天呢，梦就碎了。
还有谁比他更难受？
身边一个个跟他同龄的老家伙们都有了孙子，有的甚至比他的岁数都还小。他天天盼啊盼，奈何自己儿子不争气，迟迟不肯结婚。现在好不容易给自己家那个兔崽子谋了一个好亲事，结果……
哎！
真的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啊！
“平日里我就让你多收敛一点儿性子，别玩儿得那么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连妤好都看不上你！”
“……”纪林霄有些无奈地抿紧了唇，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字句。
“你和妤好，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
这一次，纪林霄干脆闭上了眼睛。
“算了，强扭的瓜也不甜。”纪衡山不无叹息，“人家为了不嫁给你，连楼都敢跳，咱们总不能真的逼死人家吧？”
“……”纪林霄拉高了被子蒙住脑袋，甚至还侧起了身子，拿背朝着自己的老父亲。
此时此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明明已经那么痛苦了，为什么他家老头子还要来念叨？
他知道乔妤好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厌恶和憎恨着自己，而父亲还非要来提醒他、让他一次次地心痛，他真的快要疯了。
下午从盛希安家出来的时候，他真的是觉得生不如死，好像自己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眼眶和鼻头就酸得厉害。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憋住了眼里氤氲的泪水。那些泪水模糊的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路，也看不到未来。
纪衡山看着几乎已经成了蚕蛹的纪林霄，他眉毛一拧，动手一把拉开了被子，“臭小子！这就是你对你爹的态度？”
纪林霄气闷地呼了口气，声音微弱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没看他还是个病人吗？有这么折腾病人的？
“婚礼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吧。”纪衡山不再念叨，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该做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这个时候取消婚礼，你要我们纪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纪林霄皱了皱眉，他转身看着父亲，“你想让我绑着她结婚？”
“你说什么呢你？”纪衡山睨了他一眼，“妤好那孩子的态度，我们都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听着这话，纪林霄的心上就又是一痛，只觉得是有人给他的心上来了一记闷棍。
“我的意思是，”纪衡山说道，“婚礼不取消，你……另外找个人结婚。”
纪林霄怔了片刻，然后像是在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在跟你玩笑。”纪衡山叹了口气，“从接到老乔的电话开始，我就知道你和妤好那丫头是不可能了。之前我和你乔伯父的想法，觉得我们两家知根知底，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次，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对那丫头有意思。不过……”
“你对她有意思也不起作用，人家看不上你。哪怕她对你有一丁点儿的好感，我也不会这样说。既然你们不可能，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你始终是要结婚的，还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
“人我都已经给你挑好了，你也见过的，就上次和你相亲的那个方雯，你应该还有印象。我看着也还不错，开朗也乐观，和你倒是挺配的。”
纪林霄神情淡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的内心很是平静，“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一觉。”
结婚？这辈子，他就只想和乔妤好结婚。乔妤好不愿意，那他还结什么婚？而且，什么方雯？他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吗？
“你这是不答应了？”
“……”
“是因为乔妤好？”
“我不想勉强。”纪林霄淡声开口。
“臭小子，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气死我？乔妤好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有什么可盼的？豪门大家里，又有几个是因为真爱结婚？我给了你那么多年时间，你有让我看到你的进展？这么多年，你带过一个女人回家给我看看？你还不是光棍一个？你自己不争气，我给你安排的你也不要，你是真想看我一口气上不来就被你给气死是不是？”
“……”
纪衡山脸色铁青，“我一把年纪了，我还要为你操心，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素素时不时的来梦里给我说她放心不下你、要你早点结婚生子，我都懒得管你！”
纪林霄眉心微动，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那可是你亲妈！她就是不在这个世上了都还是放心不下你！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她在的时候，我都舍不得让她操半点心，结果到了现在，就因为你不争气，还要劳累她担心你，你说说你叫话吗？”
说了大半天，纪衡山看纪林霄态度还是坚决，他多少也有些生气了，“小子，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明白吗？我们纪家，丢不起那么大的人！”
“老头儿，你也要逼我？是不是看我现在还不够惨，是不是要我死了才好？”
现在，纪林霄总算是能多少明白一点儿乔妤好当时的感受了。可是……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纪衡山愣了好半晌，他盯着和纪林霄看着，最后一脸失望又伤心地伸手抚着额头，“哎哟！哎哟！我要死了……”他呼吸微急，脸色也有些难看，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纪林霄也没有出声关心，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心情也很是沉重。
“素素啊，”纪衡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你说你也太狠心了，丢下我们爷俩就走了。现在我也老了，也管不动他了。你常常来我的梦里，说最放心不下他，要我看着他娶妻生子的。现在婚礼也没了，我们家的脸也快要被丢光了。你让我到时候怎么有脸面下去见你啊？”
说着说着，纪衡山倒还真的哭了出来，眼眶红红的，左边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你也知道我跟大哥家一直不对付，到时候只怕我要被他给笑话死了。”
“素素，你把我也带走吧，反正……”纪衡山伤心欲绝地吸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应该是看不到你儿子结婚生孩子了。”
纪衡山站起身来，耷拉着脑袋满是无力的样子，“随便你怎么着吧，我不管你了。以后……我没脸见你亲妈，你记得给我多上柱香就行。”
看着父亲步履阑珊身影，纪林霄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早在几年前，父亲就要他早点结婚了，但他总是会找很多借口来搪塞。
他和自家老头儿的相处模式很是轻松，是父子，也像是朋友，但他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父亲在自己面前掉泪。
饶是他平时再没心没肺，现在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就在纪衡山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纪林霄捏着拳脱口说道：“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纪衡山猛地转身，“你……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