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三夜的苦苦思索,无咎终于谋划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复国三策:一曰结盟,二曰迁都,三曰立威。
结盟,是和冀国、荆国它们敌对的国家结盟,以此来瓦解豫国和这两个国家的盟友关系。如此一来,赵阳在复国时就会排除掉另个最大的障碍。与此同时,还能获得新结盟友的支持,大大提高复国胜算。
迁都,是将豫国的都城从郑城迁往应城(平顶山叶县)。一则可以离间豫冀关系,二则可以打击朝堂重臣们的根基,三则可以耗费豫国财力。
立威,则是通过对外打仗,既可以改变豫国当下任人欺负的弱势困局,强大自保。又可借胜仗大功获得豫王高度信任和重用,以及满朝文武的青睐和拉拢。
拟定了这三策之后,一度迷茫焦虑的无咎重新变得自信满满了起来。
三日后,豫国朝堂,文武百官行礼之后左右站立。豫王端坐在王位上,心情颇佳。
一宫正站在殿门口朗声喊道:“宣易家金使易无咎觐见!”
无咎跨过殿门,款款走来。朝臣们都一脸惊愕,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还不知道易家居然来人了。只有成臻无比兴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微笑。丞相孙齐不动声色,公子彪抿嘴一笑即刻又收了回去。
“易家弟子易无咎拜见大王。”
“金使免礼。”
“谢大王。”
豫王扫视一遍众臣,略微一笑,郎朗说道:“易家时隔二十多年再派一高徒下山,这次选择了我豫国。这是寡人之幸,亦是豫国之幸。相信有金使的辅佐和易家的支持,我豫国必会国运昌盛,称霸天下。为此,寡人特封易无咎为上大夫,秩两千石,赐府邸一座,良田百亩。”
“臣,谢大王隆恩。”
“爱卿平身。”
众臣一阵哗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无咎起身站在成臻身后,成臻朝他笑了笑,转头对豫王说道:“臣恭喜大王得易家大才,此乃我豫国祥瑞之兆啊。”
成臻一边的朝臣也回过来神,纷纷恭贺,“恭喜大王得易家大才。”
豫王呵呵大笑。
孙齐这边的朝臣见孙齐和公子彪都不说话,纷纷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孙齐才表态了。
“老臣恭喜大王,不过,”他看向了无咎,“这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上大夫受此大恩,可有治国良策吗?”
成臻一看孙齐向无咎发难,遂站出来解围,“丞相未免有些心急了,上大夫来我豫国才不过三天,即使是天纵奇才也需熟悉我豫国各方面情况后方能献上良策吧。”
“若非有备而来,岂能一朝受此隆恩?想必上大夫胸中定有韬略,还望不吝赐教。”
无咎转身出列,向孙齐拜曰:“下官乃晚辈后生,岂敢在丞相面前谈教。然则下官虽未有备而来,亦确有一些拙见,望丞相能指点一二。”
“哦?本相洗耳恭听。”
“大王,丞相,各位同僚。无咎此次下山,乃奉我易家道子之命,前往雍国、豫国和兖国考察此三国之国情。道子认为,如今天下列国,以冀国为最强,荆国和徐国次之。若这三国发动不义战争,首当其冲的便是雍、兖、豫三国。冀国在河西之地,河南的陕地及桃林高地(函谷所在地)对雍国形成了合围之势,一旦冀国稳定北疆,向西用兵,雍国怕是毫无抵抗之力。”
“雍国灭不灭国,和我豫国何干?”孙齐继续发难。
“丞相应该知道,冀国狼子野心,志在吞并诸国,一统天下。倘若冀国灭掉雍国,下一个很可能就是我豫国。敢问丞相,若冀国从函谷、河东(山西云城一带)向陕郡(三门峡一带)发兵,东出崤山。再从河内(河南济源、焦作一带)向洛城和京邑(郑州)同时出兵,三路大军压境,我豫国可抵挡否?”
无咎这番话,不仅说的豫王一身冷汗,连孙齐和他的一帮朝臣也都震惊不已。
“上大夫未免危言耸听了吧,冀国乃是我豫国的友好盟国,怎会出兵伐我呢?”孙齐这番话倒不是配合无咎,而是出自自己的判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普天之下,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何来情义?之所以冀国现在没有伐我,是因其北境尚未安定。若冀国北面安定,功伐我豫国只是时间问题。若我豫国内部有变,兴许不等攻打雍国,就会率先向我豫国开战。”
此番话让孙齐这边的朝臣都慌了起来,相对而言,他们都是比较亲冀国的。倘若冀国真的打了过来,他们的处境就会十分难堪。另外,他说的内部有变,在场的朝臣自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真是一派胡言,且不说豫冀两国这二十年来一向友好,就说我豫国如今朝堂上下一片祥和,何来内部有变一说?”说话的是司空王文,他看到丞相已经率先发难,便站出来声援。
对于孙齐这边的朝臣,上朝前成臻都已经向他介绍过了。无咎看向王文说道:“司空大人息怒,下官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而已。下官的意思是,不管我豫国内部如何,冀国伐我只是迟早的事。”
成臻一看司空也站出来发难,立马又站了出来。“司空大人记性恐怕不好吧,您可别忘了,三年前冀国为了一个使臣之死就曾派大军东出崤山,北抵孟津。若不是荆国出兵帮忙,怕是豫冀两国早就打起来了,何来友好一说?”
成臻所说的冀国为了一个使臣出兵的事,就是公子彪冲动之下杀了冀国的使臣,导致冀国以此为借口出兵功伐。后来孙齐亲自出面,又嫁了豫王小女,赔偿万金,算是不了了之。
公子彪本想发作训斥成臻,看到豫王在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便只得咽下了这口恶气。
“成臻,过去之事何必再提?况且,冀国也并没有真的要跟我们开战。”孙齐反驳道。
“是不是真的开战,我想丞相比我更清楚。我只是想提醒列位,所谓的豫冀友好根本不存在。若要对付冀国这样的虎狼之师,唯有与荆国结盟,如此冀国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荆国?呵呵,亚卿可真会说笑,荆国的军旗都快插到我宛城了。我倒想问问亚卿大人,我豫国的宛南五城,到底是被谁吃了?”上将军王武也站出来声援哥哥王文。
“上将军这话似乎是问错人了吧,这打仗的事应该要问您自己才对。下官倒想问问上将军,作为我豫国的兵马大元帅,为何拿不下这区区的宛南五城,还让荆国的军旗快要插到宛城了?”说这话的是御使大夫荀利,成臻这边的人。
“荀利,你休得胡言。”王武被驳的满脸通红,他知道这五城的丢失都是豫王和先王的授意。但是,他又不能说出来。
“肃静,让上大夫继续讲下去。”豫王早听他们吵的不耐烦了,他现在迫切想知道无咎如何破局。
两边的朝臣看到豫王生气了,只好都闭上了嘴。
无咎看向豫王说道:“古语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管冀国会不会伐我,何时要伐我,我们都要提前做好应对。”
“依上大夫之言,该如何应对?”
“臣认为应对之策有三:其一,结盟。其二,立威。其三,迁都。”
无咎这三策一出,又是引起一番轰动,朝臣们纷纷又窃窃私语起来。豫国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什么大的动作,这易家的金使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吗?
成臻听罢倒是一脸高兴,这结盟自然是要跟荆国结盟,那公子嘉上位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了。
孙齐和公子彪听完脸上虽未显露,但心里也是兴奋。撇开结盟不说,立威和迁都都是大动作。现在他们怕的不是折腾,而是一潭死水。豫王不听他们的话,可这金使的话总是要听的。虽说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细想之下也并非没有道理,看豫王的反应是听进去了。
豫王的确是听进去了,三年前冀国大兵压境那一幕着实让他吓的不轻。他没想到,一向友好的冀国说翻脸就翻脸。若不是当时成臻出使荆国,联合徐国出兵干预,真不知道冀国会不会下狠手。毕竟,当时豫国上下没有任何准备,若冀国真的突然袭击,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让他颇感欣慰的是,这位易家金使,自己的亲外甥,一番精彩的言论不仅讲到了他的痛处,还给出了具体的应对之策。
不是他不想作为,皆因无大才可用,难破这内外困局。因自家得位不正,外无盟友,内无良臣,王权又受制于人,不守拙自保又能如何?
所幸,老天为他送来了一个经天纬地的大才。【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