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赵芳儿的脚刚落到一楼的地面上，方才沉默的吴天终于再次开口，随后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惊起地上一片灰尘。
赵芳儿和顾沅对视一眼，均清晰感受到对方眼底的笑意，看来，似乎有好消息了。
“呼、呼、”
吴天看到他们两个还没走出办公楼，当即大喜，快步再次拦住，说道：“好商量、好商量，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上去再详谈？成不？？”
他这会儿过于着急挽留，根本没注意到赵芳儿他们根本走的不快这个细节，如果有其他人看见，就会发现，人家脚尖儿朝向楼梯，完全没有出去的打算。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
赵芳儿偏了偏头，目光落到他身上，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都说事不过三，吴厂长到底是这儿的负责人，既然再三挽留，我和阿沅若是再不留下，倒是失礼。”
“正是、正是。”
吴天闻言大喜，连忙抬手道：“赵老板说的极是，我现在可是很有诚意的。”
像是为了表现出他的诚意，嘴角咧的特别大，大白牙还挺显眼。
赵芳儿看向顾沅，然后点点头，说道：“去办公室说吧。”
说完也不推辞，跟顾沅率先走在前面，吴天就这么一边擦汗一边跟在后面，可一点儿都没有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气势。
再次坐到办公椅上，吴天轻呼了口气，恍然觉得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尤其是看到对面赵芳儿和顾沅两个那般惬意悠然的模样时，这种感觉更甚，主客好像倒过来了一般？
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能把人留下来，他就已经费劲了心里，哪儿还顾虑这些。
“赵老板，顾老板，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三成！刚才那个价格的三成，也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
想起刚刚自己在楼梯口上说的那句话，又连忙加了句，“这真的是最低价！”
还死死皱着眉，以示他这是吐血价了。
赵芳儿放在腿侧的手指微动，这个价格……
“两成，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
还不等吴天说话，接着补充了一句，“你们可以将货分五次交，而且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付钱。”
原先她要求的是货物在一个月内交清，吴天的确可以做到，但一定会给厂里造成一定的压力和麻烦，如果分五次的话……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不仅获得足够高的利润，对厂里生产还没有影响，说实话，吴天心动了。
只不过……
“价格可以按你说的，但你必须要先付总额百分之七十的订金，而且每批货之间交货间隔在十天。”
交货间隔时间没有问题，毕竟现在只要有一批货，制衣厂那边就能维持正常的生产，完全能用十天半个月，这也是她核算过之后，提出分五次交的原因。
实际上她也不想让工厂一次性把货交过去，那么多布料，短时间内跟本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存放地点，而且如何保证布料安全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分批的话，还相当于给制衣厂找了个免费的仓库，安全性也高。
但这个付款方式就……
“总额的百分之七十？做生意可没有这个付款方式的。”
赵芳儿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交货时间可以我答应你们可以每批之间隔十天，但具体哪天交货得我订，而且如果你们当天交不了的话，就相当于违约，要付双倍违约金，至于订金……”
她将茶杯放下，接着道：“我最多只能付总额的百分之三十，然后每次交货的时候，我会把当次货款全部付清。”
按照现在他们定的这个价格，纵然只是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也相当于成本价的百分之七十，所以布料厂只要接下这个订单，根本没有半点风险。
订金本来就只是对合约的一个保证，至于说百分之七十？要真给了，赵芳儿敢相信，只要她把这个钱付了，出了这个厂，吴天定会翻脸不认人。
空手套白狼，白得一大笔，这样的事怎么想怎么都划算，看来刚才吴天还是那个精明的他，根本没有半点‘好好’谈生意的觉悟。
不过，有一点她也是她现在依旧还坐在这儿的原因，其他布料厂未必都是精明人。
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也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吴天其实也没想他们能答应，还是那个套路，但是怕这回又把人给气走，连忙笑道：“赵老板，在虽说谈生意是谈判，但也没有你谈的这么狠的，一下子就减去我大半，这可不够朋友。”
他笑赵芳儿也笑，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依吴厂长的意思是？”
吴天眯了眯眼，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比了比，笑道：“百分之五十，咱们一人让一步。”
说完长叹了口气，说道：“赵老板，你别看我是一厂之长，但我这厂长可不比您这个老板舒服，按道理来说我跟你是朋友，能帮衬的地方也该帮衬着，可、”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顿时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我这厂长下头还有副厂长，还有经理，还有这么多员工，我这做点啥，他们可都看着的，撷芳园这么大的单子，光是布料都得投进去一大笔钱，你说我要不拿出来点保证，哪儿有说服力？”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还有情，要不是赵芳儿知道自己跟他这只是第二次见面，而且还总想着给对方下套，她几乎就相信了这番声泪俱下的说辞，就差那么一点儿，她都快以为他们两个是好朋友了。
真的！
“吴厂长啊。”
赵芳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百分之三十五，您要愿意呢，咱们今儿就把合同定下来，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还是那句话，走错了地儿，打扰了，我们走人。”
声音和语气都特别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吴天的笑容僵在脸上，感情刚才自己说那么多都白说了？现在小姑娘都这么难骗了吗？咋就不按套路走？！
“这……”
吴天牙根紧咬，肥手往桌子上一拍，“成！我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百分之三十五拿到手再说，那几乎是工厂一年的利润！他的心陡然火热起来。
“吴厂长爽快！”
赵芳儿脸上笑意更甚，两人目光对上，皆是笑意盈盈，商场波云诡谲，人心复杂难辨，他们两个，谁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