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罪,李辉和李文都很不甘心。
第二天就找去找赵志军说了张钧是怎么发神经的。
“村长,我总觉得他现在好像已经不正常了,看我们的眼神都瘆得慌!咱们可不敢再和他住一个屋!”
李辉平时都不怎么说话,这次却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看来是真被吓到了,至少在赵志军看来是这样的。
“你们先回去,我再好好想想办法,到时候再通知你们。”赵志军脑海里盘旋了几个念头,都被一一否决。
李文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句,“张钧连地都下不了,都没洗过澡,屋子里都被他弄得臭烘烘的。”
赵志军心里一动,“下不了地?他不是只伤了那吗?这怎么着也差不多不疼了吧?”
李文撇了撇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估摸着那天晚上张大军又偷偷摸摸折回去把他腿给打断了吧,我看他一挪腿,就痛的哭爹喊娘的。”
其实这都是他夸大了说的,张钧根本就没有哭爹喊娘,因为根本没有哭喊的力气,只躺在床上痛的直哼哼。
赵志军可不管他是怎么哭的,他只在意一点,张钧的腿是不是真的断了。
想到这,立马就说道:“你们两个把张钧抬到晒场去,咱们送他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那事儿还得有医院打的证明条才成。
李文和李辉有些不乐意,“村长,我们俩还得上工呢”
不上工就代表着没工分,没工分就没粮食啊!而且,送张钧去医院看病?他们才不做这个好人。
“那你们两是不想让张钧离开你们屋了?”赵志军有的是办法制他们,当然,他也想把张钧给弄走,毕竟和赵杏儿瞎混在一起这事儿,传出去连带着他这个村长都丢人!
“我们当然想了,不过,这跟送张钧去医院有什么关系?”李文有些不解。
赵志军眯了眯眼,抽了口烟,“你们啊,真是太年轻”
但也没说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淡淡说道:“总之你们要想让他搬走,你们就先按我说的做。”
李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辉扯了扯衣服,“堂哥,咱们就按村长说的做吧。”
从赵家村到镇上,一路颠簸,张钧又被折腾的不轻,不过能到镇上医院看病,再难受他也高兴。
“这是怎么弄的?”医生掀开张钧的裤子看了一眼,目光惊诧。
张钧呐呐不敢说,赵志军笑着上前,“不小心摔的,对了,还有他的腿,医生同志您也帮忙看看。”
医生心里直犯嘀咕,摔能摔到那儿?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犯不着。
“嗯,我检查一下。”
“这里是没得救了,已经错过最好治疗时间,以后就只能用用了。”
张钧只觉得脑袋更痛了,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又上前摸了摸他的两只腿。
捏了捏他的小腿,问道:“疼吗?”
张钧抬手按着脑袋,摇了摇头,“不疼。”
医生又加大了力道,再次问道:“这样疼吗?”
“还是不疼。”张钧依旧摇头,“医生,那我的腿怎么样?没事吧??”
这一切他都无法接受,更接受不了连腿都瘸了!
医生站起身,悲悯的叹了口气,“你的两条小腿被我用力按都没有知觉,应该是伤了经脉,以后都没有办法走路了。”
张钧如坠冰窖,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腿,像是傻了一样。赵志军跟着医生走出去,从怀里掏出赵家村的证明,问道:“医生同志,张钧是我们村儿的知青,您看他现在这样,留在农村啥也干不了,还要麻烦你帮忙开个证明条子,
我好给他申请因伤回城。”
医生点了点头,“成,你跟我过来拿吧,就他这种情况是无法参与广大农村的建设,只能回城了。”
拿到条子,赵志军又马上赶到公社,和负责人提了这个申请。
社员跟着赵志军来到医院。
“张钧同志,你的伤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的?”社员这是要核实情况,有些知青为了回城故意受伤,还有的则是和村民起了冲突伤到的,都得了解清楚。
“这是公社的张社员,特意来了解你的情况,你一定要据实回到。”赵志军眯着眼,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张钧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却也不敢真的说实话,只点头,“对,这都是我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伤的。”
“你们两个可以证明?”
张社员看向李辉和李文。
李文看了赵志军一眼,点点头,“对,没错,我们当时都看到了,所以这才把张钧同志送到医院里来。”张社员点点头,在手里拿着的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随后将本子放到张钧面前,说道:“你的伤已经无法参与剩下的农村建设,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考虑后,决定让你回城。
”
“回城?!!”
李文和李辉不可置信的跳了起来,看着那张纸的目光尤其灼热,那、那可回城啊!
张社员对这样的情景已经见怪不怪,淡淡道:“你们要是意外受伤,经过医生检查以后再也参与不了劳动,也能回城。”
两人打了一个哆嗦,倒是冷静下来,讪讪道:“咱们可肩负着建设农村的重责,哪能轻言放弃。”
“哼。”张社员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们,又叫了张钧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签字,你能回到家里了,难道还有不高兴的?”
张钧回过神,面前那个本子好比是洪水猛兽,一不留神就要将他吞噬进去,“不!不!我不回城!我是来建设农村的,我不能回去!”
回去干什么?狭小的一人间,六七个兄弟,吃口饭都要靠抢,农村多好啊,只要干活就总能有点东西吃,他现在这样回去,还能有活路吗!不能回!
张社员神色一冷,“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参加劳动,这是组织上对你们的照顾,你可不要犯傻!”
他的目光太过不善,张钧心里一冷,知道这事容不得他自己选择,苦笑一声,“我签,我签还不成吗。”黑色的钢笔字映在眼中,如同一条狰狞的蛇,将他吞噬进去,再无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