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意发现,自从她和江镜庭成了亲之后,落羽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的变得毕恭毕敬的。
从前,落羽眼里看不得江镜庭十指沾染阳春水,可他敢怒不敢言,每当迎上江镜庭略有压迫感的眉宇的时候,到嗓子眼儿的话愣是咽了下去,他想管也不敢管,可对花月意不一样,但凡看见花月意干活,每次都是一声我来,便就抢着干活。
自从小鸡褪下绒毛长了新羽,院子里江镜庭给小鸡用围栏搭了个鸡窝,花月意正打算拿着盆喂鸡呢,刚走到院子里,落羽一声“我来。”就把花月意手里的盆抢了去。
他一脸的义正言辞:“爷是我主子,你如今跟爷成婚了,也是我的主子,这种粗活不是主子该干的。”
花月意觉得莫名其妙:“那主子该干什么?”
落羽认真的想了想,道:“绣绣花,赏赏月,反正不该干这些粗活儿。”
花月意咽了口唾沫:“我名字是叫花月意,可我对花啊月啊的毫无半点兴趣。”
落羽道:“主子养好了身体,早日给爷开枝散叶才是正题儿。”
花月意脸蓦地红了,道:“你别主子长主子短的,我听得好生别扭。”
落羽却不以为意,嘿嘿一笑。斜眼瞅了瞅花月意,道:“你怎么还是穿着男儿的衣裳?”
花月意道:“怎么啦?我乐意。”
落羽点头:“好好好,您乐意就好。”
江镜庭也不知什么时候笔直的站在房间里面望着花
月意,四目相接,江镜庭笑了笑,道:“过来。”
花月意跟着江镜庭回了房间里,他将柜子上的盒子打开,坐在了椅子上:“咱家的家当都在这儿了,以后你用银子就直接从这里拿。”花月意探头瞅瞅,心里咯噔一下,从前他那一沓厚厚的银票如今已经剩下了一张孤零零地躺在盒子里,上面虽然有几个金元宝,可到底不比从前了。江镜庭笑笑,道:“你别着急,咱们银子还有,今年夏天雨水少,收成不大好,我将租金免去了。”
花月意霍地抬眸看向江镜庭:“租金?什么租金?”
江镜庭道:“这里和灵水村有几块地是我的。”
“几块?”
江镜庭淡然一笑,道:“反正够你吃喝的了。”他说着从里面拿出了个金元宝放在了花月意的手里:“适才不是落羽提及,我倒忘了,你去添些衣裳,总穿着男儿装束,你别扭不?”
花月意摇摇头:“我不别扭啊。”她又抬眸看着江镜庭:“怎么着,莫不是你嫌我寒酸了?”
江镜庭仰头笑笑,顺手将花月意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随你,你穿不惯便就不穿,只是不要给我省钱。”
花月意心思被江镜庭看穿了,只点了点头。江镜庭道:“你去买些衣裳,再有,帮我也带一些,我的衣裳都是白色的,看着确实太过素静了。”
花月意笑了笑,朝着江镜庭晃了晃手里的金元宝,这回来了兴致:“行
,我去给你选。”
江镜庭眯起眼睛,将花月意的小手抓住,看了看她小指根处一刀浅浅的如月牙儿般的伤口:“这是怎么弄的?”
花月意歪着头:“不知道,小时候就有了。”
“这还能不知道?”江镜庭摩挲着花月意的小手,将她的小手放在了唇边亲了亲。
她拿着金元宝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路过落羽的时候,落羽叫住了花月意:“主子干啥去?”
花月意皱眉:“你别喊我主子。”她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去买些衣裳,我觉得你的眼光不错,帮我去一起选选?”
落羽欣然答应,二人一路去了成衣铺子,这次花月意看了看女子的装扮,没有特别可心儿的,反倒是落羽,望着一件玄黑色的长衫若有所思。
花月意走到落羽身前,道:“这件挺好看的。”
掌柜的也过来推荐,落羽挥了挥手,蹙眉道:“你走开,我们自己选。”
掌柜的好端端地被噎了一口,到底是生意人,依旧带着笑脸点着头,面不改色的忙着招呼着别的客人去了,落羽朝着玄黑色的长衫努了努嘴:“爷以前穿黑色极为好看。”
“是吗?”花月意看看落羽,又看看那玄黑色的长衫:“咱们就买这个吧,我也觉得这件不错。”
落羽摆摆手:“这面料虽不是上乘,却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穿着也有些招摇了。爷不愿意招摇,所以还是算了。”
花月意左右瞧瞧,低声
道:“我看这件不错,也没你说的那么招摇吧。”
你懂什么,这四个字到了落羽嗓子眼,想起了花月意今时不同往日,硬咽了下去,低声道:“这衣衫是不错,可配上丝绦却根本没什么出彩儿的,若是要穿得好,那得配上好的玉带。”
“玉带?”花月意诧然看向落羽:“他还束过玉带?”
落羽鼻孔里出气儿,心说,说出来吓死你这傻丫头,他左右瞧瞧,在花月意耳畔低声道:“汉白玉的,镶嵌在银灰色的绸子上。配上金丝花纹儿勾线的玄袍,手里带着送你的那玉犀角的班指,再挎上一柄鎏金色的长弓,弯弓引箭,你若是瞧见了,估计能把你看个大直眼儿。”
花月意觉得落羽说话实在难听,睨了他一眼:“怎么着,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见过世面?”
落羽想一口应了是,却只撇撇嘴不说话。
花月意道:“我可是老江湖,我当年江湖里跟着我瞎老爹摆挂摊儿,什么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我没见过?”
落羽点点头:“嗯,是。就是听说你在这儿摆卦摊儿一个张都没开过。”
花月意气得又睨了落羽一眼:“你真是不会说话!”
落羽:“我不会说假话!”他不愿意气氛闹的太僵,毕竟花月意如今是落魄的鸡成了凤凰,只好道:“先挑衣裳吧。”他埋首瞧了瞧布匹,花月意抬头望了望那玄黑色的衣衫,余光里似乎瞥见有人偷偷观瞧自己
,她极目看去,却见是个一身灰袍的男人,那男人掩面低咳了两声,走出了铺子。
花月意蹙了蹙眉,没有多想,给江镜庭精心挑了几件衣裳,待二人交了银子,花月意道:“我再转转,买些菜。”
落羽道:“我去买。”
花月意拦住了落羽:“拿着这么多东西怎么买呀,你先回去吧。”
落羽觉得有道理,便转身回去了。花月意走到菜市口,就听得两个男子道:“听说了吗?临街开了个算卦的铺子,准的吓人!”
另一个眉飞色舞道:“听说了!听说是叫墨生香!据说那老头一天只给十个人算,多一个就是给个金山人家都不破例。”
花月意站在一旁一听,差点气了个半死。
打她来这地方,一个张没开过,被落羽奚落不说。甚至为了贴补家用,还改了行当纳鞋底子去了,那家伙居然在这儿干的风生水起,一天还只给算十个人?简直是打她脸了,别人不知道,她对这行当算是门儿清,大多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有几个有真本事得?花月意不信邪,非得去会会这老头不行。
她一路打听,这才知道,自己躺在床上这一个多月,彻底躺成了个孤陋寡闻,一提墨生香的,就没有不知道的。还有热心肠的跟花月意支嘴:“你这时辰去,那肯定没戏啊,你得请早。”
花月意按照路人所指,离着老远就看见了排着的长队,她站在一边观瞧了会儿,
走到一个面善的老妪面前,低声道:“大娘,不是说只能看十个人么?这怎么还这么多排队的?”
老妪道:“这人菩萨心,见排队的太多,见大家一天起得比一天早,都想争头一个儿,还有半夜里摸黑就来的呢,大风天一站就是一宿,那墨老爷子便就改了规则,每日挑十个去看的。”
狗屁菩萨心,这都是套路,越是排队才越是显得他生意红火,花月意心里腹诽,表面上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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