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江镜庭倒是稀奇,平日里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人,怎么却突然这么反常了?
花月意疑惑地抬头瞧了瞧江镜庭,车厢里的沈易山也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便也跟着江镜庭进去了。
花月意暗中留了个心眼,跟在沈易山的身后也进了屋子里。这屋子从外面看上去极为不起眼,里面却布置的井井有条,虽然不大,但却整洁。
那妇人将江镜庭众人让到了桌前,几人喝了些水,简单用了些饭菜,见得一个头戴蓑笠,身着布衣,脚踏草鞋的男人背着柴火进了房间。
那妇人帮着那男人卸下背后的柴火,道:“这是我相公,你们不要拘礼。”她又看向男人道:“他们是赶路的,我瞧着外面怪热的,让他们进来吃些饭菜。”
那男人摘下蓑笠,肤色黝黑,朝着花月意众人点头一笑,一脸淳朴的模样。又拿起肩上搭着的巾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见笑了,都是些粗茶淡饭,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江镜庭道:“大哥哪里的话,是我们叨扰才是。”
正说话间,门外的一个男童走了进来,看上去约摸八九岁的模样,似是刚从学堂回来,身上挎着一个小布包,看见屋子里的客人,先是一愣,后又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这孩子看上去一副沉稳模样,一行一动彬彬有礼。他走到男人身后,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爹爹。”
男人转过身去,背对着众
人,黑黝黝的大手揉了揉男童的脑袋,又低声问了儿子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趁着二人低语之间,花月意忍不住打量那男童,见他生得粉雕玉琢,看上去是眉清目秀。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在身前,举手投足里竟有几分书生意气,眉目之间却怎么看着似曾相识似的,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眼熟,又下意识的悄然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江镜庭,就这一眼,令花月意的笑意顷刻之间就僵在了脸上。
江镜庭沉默着,面容之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了一瞬,将要起身,肩膀却被那妇人按下了。妇人的手轻轻握了握江镜庭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隐晦的神情。
江镜庭看不见,花月意却看了个满眼。
她心里一沉,视线就再没从那妇人身上离开过了。
又过半晌,听得江镜庭对那小童道:“这孩子真是聪明伶俐,多大了?”
小童看了看爹爹,声音清澈明亮:“八岁。”
江镜庭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晚辈名叫赵承榕。”
江镜庭摊开了手,道:“是哪三个字?”
赵承誉先是一愣,咸即看向母亲,见母亲朝着自己微微颔首,这才走到了江镜庭的身前,探出十指,在江镜庭的手心写下了赵承榕三字。
江镜庭愣怔了一瞬,慢声道:“承榕...真是个好名字。”
他缓缓提起手,轻轻地抚了抚赵承誉的脸颊。
不多时,他
慢慢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掌微微在赵承榕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慢声道:“榕树枝繁须亦长,正是男儿读书时,好,真好。”
江镜庭说完这话,便就起身告辞。
三人上了马车,花月意沉默的赶路,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可究竟是为什么,她也想不明白。
而车厢里的沈易山移目看向江镜庭,思绪纷飞,当年沈易山也曾听父亲说起,东宫的庭院里种着一棵高耸参天的榕树,那榕树树冠如盖,垂阴满地,太子十分欢喜,曾与沈太医闲谈时曾感慨道希望自己也能像院子里的这颗榕树一般庇荫众生,厚泽载物。沈易山想到这里,才明白这孩子想必是先太子的遗孤了,而江镜庭忍辱偷生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沈易山思忖了良久,低声问道:“这孩子是先太子的遗孤?”
颠簸的马车里寂静无声。江镜庭的不说,也算是一种默认了。
皓月当空,空山寂寥。
车辚马嘶之声远远传来,惊得树梢之上的群鸟振翅,一声狼啸划破长空,一只啸起,引得其余狼群引颈长嚎,一时间此起彼伏,打破了空山的静谧。
沈易山撩起车帘,道:“停一下吧,该施针了。”
花月意刹住了马车,灵动的双眸四周看看,道:“在这?”
沈易山点点头:“无妨,咱们燃起篝火便是,野兽畏火,想来也不敢靠近。”
花月意跳下了马车,燃了篝
火。
江镜庭闭目端坐在一方大石之上,沈易山正在为其施针。
江镜庭两只手从容的搭在膝上,熊熊火光映衬着他的眉眼,
花月意支着脑袋看着江镜庭,越看就越觉得那赵承榕肯定是江镜庭的亲生儿子,她移走了视线,不再看向江镜庭,心里除了满腔失落与烦闷,再无其他。
花月意站起身来,转身打算去寻些嫩草喂马去。
沈易山听着这远处狼啸猿啼的声音,担心花月意一个女子独自远走不安全,抬眸看向花月意道:“你做什么去?”
花月意回首,冷着脸道:“找嫩草,喂马啊。”
沈易山道:“这地方荒凉,都是些枯草,想必久未逢雨,哪有什么嫩草。”他一顿,又问:“江先生不是早先让你去找些嫩草的么?”
花月意道:“马儿吃完了啊。”
沈易山语气里有些埋怨:“你当时应该多找一些的。”
花月意本来心情就十分不快,沈易山这么说话就算是直接往枪口上撞了,花月意一腔的烦闷就如同找到了个宣泄的口子,直接两步上前,嚷嚷道:“你说这个话还有什么用?”
沈易山一怔,握着手中的银针道:“你喊什么?怎么不让人说话么?”
“你说就说些有用的话,不要说这种马后炮的废话!”花月意说完这话,转身就气冲冲的走了。
稳坐石头上的江镜庭却有些疑惑:“你怎么惹到他了?他怎么这样生气?”
沈易山也觉得稀奇
,从那村妇家中出来之后,花月意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他单手扶着江镜庭的额头,一手缓缓地施入一阵,拿起了一根银针,正欲施针之时,手却是一顿,他立时间明白过来,旋即笑了一笑,意味深长道:“恐怕是你惹到她喽。”
“我?”江镜庭不明所以。
沈易山仰天笑了一笑,并不愿意说破。
远处的花月意手里拿着根枯枝,一边用枯枝抽在了眼前的枯草上,看得出来,她心情似乎有些烦闷,这种烦闷带来的结果却是让她一路越走越远。
她背靠在一颗大石之上,仰头凝视着天边的圆月。
她并不知道自己莫名的烦躁来源于何处,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对于情愫二字向来是青涩稚嫩,自然不知道胸腔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正是醋意,眼下她只将这种莫名的失落感归结为江镜庭还是拿她当成了一个外人。
这一路花月意觉得自己和江镜庭也算是同舟与共了。可江镜庭怎么成过亲还有个儿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自己?不说摆明了还是拿自己当个外人,怕自己有朝一日揭发了他江镜庭,到时候祸及妻儿?花月意胡乱的想,然后就越想越偏,越想越气。
肩膀上坠下了一滴水珠儿,打断了花月意的出神,紧接着脑门儿又是一滴大大的水珠子,花月意提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以为是天要下雨了。
然后她就意识到了不对,这水珠子黏黏
糊糊的不说,还有股子怪味儿,花月意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陡然高高的石头上匍匐着一只巨大的灰狼,那灰狼目光凶恶,双目闪烁着绿光,龇着锋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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