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意听了个懵懵懂懂,看着穆涵之离去的背影,反复揣摩着穆涵之的话音,最后只出了个结论,穆涵之和江镜庭明面上是有着师兄弟这层关系,可两个人绝不是朋友,并且穆涵之或多或少是忌惮江镜庭的。
她想到这里不免愈发的好奇他江镜庭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花月意回家的路上,恰巧碰见了疾步而行的沈易山,他行得急匆匆,肩膀上挎着的药箱子跟着荡来荡去。
花月意叫住了他,问他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去。
沈易山两只眼珠子发亮,一脸的喜色:“小花!你家先生眼睛有救了!”
不容花月意说话,沈易山朝着江镜庭的家里大步走去,二人来在江镜庭的面前,沈易山眉飞色舞道:
“我想到了办法。可十分凶险,你愿不愿意试试?”
还不待江镜庭开口,花月意就按住了沈易山:“十分凶险?凶险到何地步?”
沈易山道:“九死一生。”
花月意听到了九死一生,心里咯噔一下:
“九死一生?怎么这么严重?总不能为了治眼睛,命都丢了。”
沈易山摆摆手道:
“现在还谈不到治眼这地步,他体内尚有淤毒,若是淤毒不除,目疾无药可医,要先祛除体内淤毒,再谈治眼。”他看向江镜庭:“提前说好,若是将毒表出,也有可能误入你奇经八脉,一旦如此,那就有暴毙身亡的风险。”
花月意瞪大了眼睛:“合着还不是治眼睛,只
是祛淤毒,这就九死一生了?那祛毒之后,眼睛又怎么说。”
沈易山皱了皱眉:“眼睛后面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吗,你急什么啊,我也想试试我这办法行得通否。”
花月意这才明白那沈易山先前为何如此兴奋,什么医者仁心,他就是想借着江镜庭拿来给自己练手,花月意气不打一处来,耐着性子问下去:
“他这淤毒不除,可有危险?”
沈易山犹豫了一瞬,花月意冷声道:“你说实话。”
沈易山撇撇嘴:“虽无性命之忧,但也不可吹冷风,染寒气,年深日久,总对身体不大好的。他如今年轻,倒也表现不出来,若是以后老了,那我就说不准了。”
那就是没大碍了,谁到老了没有个病痛。花月意眼珠子一转,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沈易山竖起了一根手指在花月意的眼前晃了晃:“一成。”
“什么?一成?你适才兴冲冲的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谈阔论,没想到就是这个。”花月意说着说着嚷嚷起来了。
沈易山也不甘示弱:“你懂什么,这是医理,若是放手一搏起码还能有一点希望的啊!”
花月意指了指江镜庭:“沈易山,这坐着的可条人命,不是你拿来练习医术的玩意儿!”
沈易山心思被花月意戳破了,心虚的不得了,可嘴里说的话却理直气壮,一口一个医者仁心说得振振有词,自己差点也都信了。
江镜庭坐在八仙椅子
上,听着案几前面的花月意和沈易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火热,本就不大明朗的心情也随之乌云密布。
他眉宇微蹙,朗声道:“不要吵了。”
两个人立时噤了声,看向江镜庭。江镜庭道:“我愿意一试。”
沈易山一听这,激动得十指大动:“好!好!且先容我几日,我要准备些东西!”他嘴里嘟囔着什么,挎着药箱子昂头挺胸地走了。
花月意心里寻思着这不是孤注一掷么,可见人家正主都发话了,自己还坚持什么劲儿,只好不再做声了。
夜深了,村子里恢复了静谧,花月意搬来了把藤椅放在葡萄藤底下,手里拿着个蒲扇窝在椅子上乘凉。
江镜庭罕见的走了出来,花月意想起身让江镜庭坐在藤椅上,刚一动弹,就被江镜庭按住了肩膀,他走到花月意的对面,坐在了小板凳上,花月意透过葡萄藤的缝隙仰头看了看夜空,皎皎明月如若玉盘,几点星辉璀璨,这么美的景色,可惜江镜庭却无法欣赏,想到这里。心里或多或少的也理解了今日江镜庭的孤注一掷。
耳畔里的蝉鸣不绝,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葡萄藤下,谁也没有说话。
在一连等了沈易山五日都不见他人影之后,花月意有些坐不住了,决定去沈易山住的客栈找他问上一问。
花月意去了两次,两次都不见沈易山的身影,这让她觉得更蹊跷了。
这一日,她起了个大早去了
客栈,直至等到夜深雾重,沈易山才披着一脸风霜倦容回来。
沈易山丧眉耷脸的一脸疲惫相,起先从花月意身旁走过他都没有注意到,直至花月意背靠着走廊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嗓子,他这才转身发现了花月意。
花月意看见了沈易山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出了岔子。她心里一沉,低声问:
“事情出了岔子?”
沈易山点点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是出了点岔子,缺了一味药,红景天,这药材珍贵,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大好找,我多番打听才知道此地有个新搬来的员外,他家以前是开药铺生意的,我登门问过,也看过药材,确实不错,可那员外要价八千两银票,这不狮子大张口么。”
花月意皱了皱眉毛:“你说的该不会是林员外吧。”
沈易山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那员外?你若是认识,那事情就好办了。”
花月意挠了挠脸,心想那林员外一脸横肉,眼神飘忽,绝不是个面慈心善的主,她纵然与林员外相识,只怕林员外看见她就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点子糟心事,心里一个不痛快,再狠狠敲上一笔也未可知。
花月意道:“我先回去问问江先生。”
江镜庭本来都睡下了,听见了花月意在房门外敲门,这才披了衣服起身开门,一开门就听见了花月意沉声道:“跟你说个事,不大妙。”
江镜庭眉宇微蹙,听着花月
意绕来绕去地铺垫了半天,意思无非是一番劝慰的话,例如,我瞎老爹一辈子都没见过光亮,可他心里亮堂,看不看得见有时候不大重要。
她兜了半天的圈子,江镜庭认真地听完她的长篇大论,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花月意清了清喉咙,沉声道:“缺了一味药,林员外开价八千两。”
花月意没想到的是,江镜庭似乎只是松了口气似的:“我还当是什么。”他转过身去,走到椅子后的书柜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翠绿色的班指。
江镜庭将班指递给了花月意:
“银子的事,倒是好说,只是那药材贵重,就不知林员外肯不肯舍了。”
花月意将精致的班指放在手心里,昏暗的房间里,翠玉班指隐隐散发着幽色的光芒,花月意捏起扳指,站在门口,对着月亮照了照,这小小的翠玉无暇剔透,花月意想到了林员外手上戴着的那枚扳指,突然觉得跟这个一比,林员外手上戴的那就是块烂石头了。
花月意伸出大拇指,把班指套在自己的手上,可这么小的东西若是去换值八千两纹银的红景天,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很委婉的问了一句:
“这东西虽然看着挺好,要不我先拿去估个价?或是去当铺问问能变卖多少银子?”
江镜庭道:“不必这么麻烦了吧,这东西林员外只赚不亏。”
花月意浑身一怔,瞬间取下了手里的班指
,捧在了手心:“什么?这小玩意儿这么贵重?”
江镜庭问道:“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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