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汐身子一僵，瞬间没了反应。
好冷的容颜，好冷的话。
舒子研轻哼，趁着白水汐呆愣之际，手自然而然的从她手里抽了出来，也随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转过身，双手环胸，头发凌乱，也差不多干了，那冰冷的脸庞上除了决绝，还有一脸的高傲。
白水汐感觉到手中暖意的流失，心底有些恍惚，表情也僵住。
舒子研看了看轻萍，再看了看蓝嬷嬷：“都下去吧，暗卫设好结界，等会儿肖贤来了，叫影一让他去后花园稍等。”
虽然生气，但是该有的防范措施她还是不会少。
再之，她怕一会儿发起脾气来，抖出太多白水汐与舒灏翎的绝情，被人听了去，她们会脸上无光。
瞧瞧，她多善良。
“是！”轻萍知道舒子研的性格与谨慎，悄悄的退了出去。
而蓝嬷嬷却下意识的看向了白水汐，面露担心。
不等白水汐说话，舒子研倒开口了：“蓝嬷嬷，你随意，你想留下也可以，反正你作为白水汐的奶娘，也没什么不知道的，说不定你在这里，还能帮她稳住情绪，否则等会儿哭得歇斯底里，我可承受不了你们摄政王爷的怒火，他若是生气了补我一剑，我怕我也会忍不住杀了他，毕竟是摄政王，我若失手杀了，可是会被世人唾骂的。”
冷冰冰的话，说得何其无情，她没有丝毫忌讳，直接叫出两人的大名，可以说是冷漠又绝情，还特别狂妄。
甚至，还说出来弑父那种大逆不道之言。
“呼……呵……”白水汐真的哭了，那一声绝望的低吟，无不在宣誓她心底的痛苦。
她撑住身子，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小研……你……”
舒子研转身，满眼的冰霜，冻得白水汐动弹不得。
“王妃，是你叫我别那样的，我不喜欢我对你笑，你不喜欢我哄你，那我就只有这样咯？莫非，王妃你还不满意？呵呵……”
她给了她脸，是她自己不要的。
白水汐摇头，一步踉跄上前，抓住舒子研的手臂，“小研，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舒子研冷冷的看着她，倒也不推开：“哦？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
白水汐一愣，瞬间没了言语。
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
她也不知道。
舒子研叹了口气，嘴角笑意满满，那眼神却高傲得像再看一个卑微的蝼蚁，“王妃，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挽留的地步了，你又何必这样呢？”
当一个决定做了，就无法挽留了。
白水汐忍住哽咽，“可是我只想你好好的，一辈子好好的。”
她要求的不多的。
“呵！”舒子研冷笑，看白水汐的眼神越来越傻了，“王妃，我现在不好吗？你认真的想一想，在你们没有回来之前，我是不是一直过得好好的。我每天胡作非为，但是有个人给我收拾烂摊子，每天和追风打打闹闹，日子一混也就过去了，后来认识了欧阳冥冰，我是追他，乐趣也多了不少，过程中可能都有很多不如意，但是我一直都是好好的啊。”
“可是王妃……”舒子研突然低头，话锋一转，“你没有发现所有的一切是你们回来之后才变的吗？不管以前我活得怎么样，但是我是开心的啊。然而自从你们一回来，所有的麻烦都对着我，别的不说，就说你和舒灏翎，光是你们两个就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你倒是还好，也没有逼迫我做什么，可是舒灏翎呢，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我身上，说说上次解蛊，是他逼我去做的，而到头来他也是因为你而破坏了一切，这又该怎么算？你现在过来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恶心吗？我和他中间隔着你，你无法舍弃我们中的一个，我不怪你，但是王妃，你也识时务一点，舒灏翎把所有的一切怪在我身上，哪怕他知道我是无辜的，可是还是怪我，甚至就是因为他，好几次我濒临死亡，也是因为你们，王妃，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没有思想吗？你一味的纠缠我有什么用，我再也回不到你怀孕之前和你融为一体了。”
顿了顿，舒子研叹了口气，“王妃，你又何必过来打扰我的生活，你们的存在，打破了我的所有生活规律，也让你们自己不开心了，何必呢？何必这样呢？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你又做错了什么？”
可能都没有错，可是不开心是真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没什么好去在乎的。
白水汐听着舒子研的一字一句，泪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干涸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也终于变得呆滞。
舒子研突然有些疲惫，也生不起气来了，伸手，她轻轻的拿起白水汐的手，慢慢的把她从自己的手上给扯下来。
白水汐终于有了反应，下意识的就要去抓紧，“小研……”
舒子研后退一步，白水汐落了空。
舒子研抬眼，淡淡道：“王妃，今天的谈话不愉快，我很抱歉……”
说着，放下手，礼貌的鞠了个躬。
“但是希望王妃记住，以后我的生活，不需要王妃和王爷了，我过得很好，请王妃行行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恢复你们的快乐，也恢复我的无拘无束。你们给了我一条命，上一次，我已经彻底还清了，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所以其他的我也不欠，父爱母爱，我也没有拥有过，我不需要做到是一个女儿去孝敬你们，说实话，也是因为你们没有资格。我觉得，我为你们做的够多了，不管是命还是孝，我都已经尽够了，如果王妃真的想让我开心，请王妃彻底远离我，我会非常感谢王妃的。”
淡淡的话语听不清任何情绪，只有舒子研知道，她的心亦是颤抖的。
她不是没有心，白水汐对她的在乎她感受得到，可是现在，她必须狠心了，她要为真正爱她的人负责。
白水汐和舒灏翎真的不配她费心。
白水汐听着，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子研说的都是对的，所有的一切是在他们回来之后才变的，一切的一切，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的所有不快乐都是他们造成的。
是的，他们没有资格让她尽孝，他们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突然，白水汐想通了，她呆呆的看着舒子研，不说话，也不哭了。
一时之间，空气都安静了，时间停止了流逝，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住了。
舒子研心里有些苦涩，但是对她来说，这才是解脱，“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不需要你。”
说着，舒子研二话不说，等不到白水汐的反应，抬步正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被拦住了。
舒子研皱眉，“有事？”
白水汐下意识的抬眼，没有丝毫反应。
蓝嬷嬷站在舒子研的面前，亦是满满的惋惜，更多的是为白水汐感到不值。
“郡主，请恕老奴的罪，让老奴说几句话。”
舒子研眉头一挑，转身潇洒一理衣裙，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啊，你说，恕你无罪。”
心不在焉，苦味都忘了，这是她最不喜欢的啊。
蓝嬷嬷看着她：“怀着你的时候，王妃生命垂危，拼死也要生下你，因为你是她的孩子，她说，哪怕是死，她也要生下你。”
舒子研听着，缓缓放下茶杯，手指头在茶杯上打转，垂下眼眸，眼底晦暗不明。
白水汐听着，终于有了反应，眼底波涛汹涌，闪闪发光。
她记得，她中蛊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让她打掉孩子，孩子也因为意外差点流掉，只有她死死的保住孩子，让大夫不惜一切代价的保住她的孩子，后来有人说中蛊的孩子生下来也不会长命的，可是她实在是不舍啊，所以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才知道，生下孩子她才能活，那时候她才觉得，她的坚持在间接就变了味道。
蓝嬷嬷还在说着：“生下你的时候，王妃一直抱着你，久久没有撒手，哪怕她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她如此折腾，她还是坚持的要去抱你，要去看你。”
“后来，或许是王妃做的不对，她选择了离开你，选择了离开皇城，她去了云月岛，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午夜的梦里，她总是被自己给吓醒。王爷问起时，只是说做了噩梦，只有白日才与老奴说，她梦到她的女儿被别人虐待，吃不饱，穿不暖，被人给欺负了，每每说起这些，王妃都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而这些，从来没有人知道。”
“她悄悄的打听着关于你的消息，问你过得好不好，甚至私下为你做了很多的衣服，别人问起她都说是给公子们以后的女儿穿的，但是有心人都知道，那是为你做的。后来这件事被王爷察觉，和王妃大吵一架，王妃差点和王爷和离，直至后来王爷才说服王妃，她才停止了这些举动，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皇上每月都会定期的给云月岛送信，王妃每次看到那些书信，都会一个人独自呆好久，有时候甚至是三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