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亦枭离开之后,轩辕夜朔亦没有多留,回头看了慕依然一眼。
“放心,我们会阻止他的。”
他留下的,也只有这么一句话,一阵寒风呼过,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飞奔出了冰窖。
身飞消失,没来得及的安静,门口一阵石门轰响。
“轰……砰!”石门滑落,重重封闭了冰窖的大门。
此时此刻,安静了!
似乎这一切只是梦,那一阵阵的喧闹,成了所有人的错觉。
白水汐的咆哮声何时已经渐渐弱了下去,祈求死亡的她,连呼唤死亡都成了一种奢望。
再没有了舒灏翎的心痛与呼唤,更没有他的恨与怨,整个冰窖,真的安静了。
安静,有声,却又无声。
这时候,慕依然绝美的容颜终于有了龟裂。
她勾起唇角,那抹笑,从未有过的温暖,却又从未有过的冰冷。
轩辕,我相信你。
南宫亦枭,谢谢……
我能说的,也只有谢谢。
慕依然转过头,看着依旧流淌的血液,闻着漫天的血腥味,嘴角的笑意却收敛了下去。
白水汐还在痛苦的挣扎,脸上的那个蛇形小包却已经到了脖子上,扯动她的全身,永不停息。
慕依然抬眼,舒子尧依旧睡得安详,像极了童话书里的睡美人,那一抹月白色,永远都是为他而生。
一个沉睡的神,最美也不过如此。
“尧,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
话说出口,声已沙。
终究,她手上猛地用力,转换了方向,手中的光晕又浓了几分。
最后,她收敛表情,缓缓闭上了双眸。
……
舒灏翎反应过来之后,轩辕夜朔已经出了冰窖的大门。
“哗……”石门缓缓滑落,那一声响落在他的心头,颤抖着他的心。
舒灏翎顾不得太多,身子猛地一震,挣脱开南宫亦枭的禁锢,纵身往回飞跃。
“不要……”那一声长啸,划破天际。
“砰!”石门重重落下,轰动了整个皇城。
“不要!”舒灏翎落地,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石门再没有打开,没有一丝缝隙。
舒灏翎连忙跑到一旁机关的地方,伸手扭动机关,可是无论怎么扭动,石门也再没有任何变化。
“不要……不要……不要……汐儿……不要……汐儿……”
他低低的呢喃,此刻尽显卑微,高大的身子慌乱的在石门前来回走动,像一个着急回家却找不到钥匙的孩子。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跋扈,他所期待的,只是这扇门被打开而已。
所有人都说他自私,可是他终究不过为了守护一个她啊。
想着,舒灏翎心底一痛,眼底一滴晶莹,缓缓滑落。
自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是她好好的,想看到的,只有她的笑容。
“汐儿……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又能说什么。
看着他的泪,南宫亦枭愣住了,轩辕夜朔抬眼,亦是愣住了。
这一刻,他们似乎懂了。
并非他真的自私,而是他的心,甚至是余生,仅仅给了白水汐一个人。
他的心里,只装得下白水汐一个。
可是,这样的爱,真的公平吗,爱本就自私,可是这样的爱,是盲目的啊。
突然,舒灏翎安静下来了。
他转过身,淡淡的看着南宫亦枭和轩辕夜朔,那双眸子,平静得可怕。
“为什么?”他问。
南宫亦枭眉头一皱。
轩辕夜朔心底一颤,莫名的不安。
舒灏翎看着两人,再次开口:“为什么?我错了么?我只想她好,这是错吗?”
他错了吗?为什么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能懂?
闻言,轩辕夜朔心底的不安更甚,压住那抹不安,他试图解释,“只要承受过这一次,这一辈子,王妃……”
“她不需要!”舒灏翎猛然一声大喝。
突然,他浑身戾气迸发,身上的气息立刻变得阴森可怖,那双眼睛,布满阴霾,隐隐约约,浑身有黑色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舒灏翎,这才是一个王。
轩辕夜朔心底颤抖,皱起了眉头。
南宫亦枭下意识的凝聚内力,一时之间却没有动。
舒灏翎看着两人,“我说了,她不需要,我宁可她小小的痛苦着,最起码,她是活着的,可是现在,她会死,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会死,她会死!”
说到后面,舒灏翎直接用吼,戾气迸发,若有花木,皆是一片焉枯。
南宫亦枭和轩辕夜朔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们没法回答,他们皆是为了白水汐好,不同于舒灏翎的在乎,他们不过间接为了一个舒子研罢了。
舒灏翎抬眸,衣袖下的手暗暗攥紧。
“如果,汐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一句话,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召唤。
终究,他是心软了的,最起码,他忍住了。
闻言,南宫亦枭和轩辕夜朔心底一颤,突然有些害怕。
抬眼,入眼的是舒灏翎那双阴霾遍布的眼睛,犹如沼泽,黑如死水。
两人心底一惊,看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
凌风客栈。
月亮很圆,看了不过几分钟,于舒子研来说,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多久,她不知道,总之,很久。
抬眼,她现在才知道,除却十五的月亮,其他时候的月亮其实也可以很圆。
舒子研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恐怖的女人,眼底却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累吗?”沙哑的两个字,其实无关紧要,却格外沉重。
闻言,肖林落一愣,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月亮,真的很好看。”
嘴角的笑是勾起的,配上她的面容,有些恐怖。
舒子研轻轻点头,倒也没有反驳,“嗯,很美。”
只是月亮对她来说,其实代表的是悲凉而并非团圆。
“嗯……”肖林落低低的应了一声,并未言语。
舒子研没有再说话了,看着那月亮,她在想,如果她的这一生没有火蝴,她是最受宠的女王还是最狂妄的霸王。
没有火蝴,她是不是不会接受白水汐的泪,不会接受舒灏翎的恨,她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感觉到悲哀。
可是如果没有火蝴,她身边的一切切,又真的存在吗?
她的一生,说不清楚,她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离殇……”突然,耳边传来一抹沙哑。
舒子研回神,眼神闪动,不言。
肖林落没有回头,看着月亮,眼球愈发空洞无神。
“你还有一个月。”她说。
“嗯?”舒子研听不懂。
刚刚肖林落已经说了一次一个月。
肖林落没有理会,“我会是一个不死不灭的人,那是因为我是一个武器,一个武器,总有一个人要来掌控。”
顿了顿,她停住了。
舒子研眉头一皱,脑子里闪过一道流光,却有些想不清楚,“所以呢,你总归会回到那个控制你的人身边吗?”
如果是,她不介意反手控制肖林落,最起码,想办法从她的身上找到那人的足迹,将其杀之。
肖林落摇头,“不,我想要的,是毁灭我的控制者,最起码,我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凭什么她就必须是一颗棋子,凭什么她要任由他们摆布,凭什么要毁了她的人生。
不是利用她吗,不是让她复活吗,她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能够想尽办法杀了自己,毁灭他们的一切计划。
这就是利用她的代价,她肖林落再脓包,那也是个人。
这是报复,这是他们欠她的,她死是她的自由,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管。
话落,舒子研终于扭过头。
肖林落的脸依旧很白,还是没有一点血气,除却那抹冰凉,她的身上多了一种咆哮,一种沉寂,亦多了一种爆发。
其实,她是恨的,不是她不想活,而是她更恨。
舒子研抬眼,“说吧,你的目的,你想要的。”
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静。
七月的天,还很热,在月光下,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凉意。
其实,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认为肖林落在帮她。
或许,她也只是她复仇报复的棋子,而她自己也刚好自愿罢了。
肖林落没有动,轻轻启动了薄唇,“我是一个死人,你应该知道,死人不应该存在意识。”
舒子研一愣,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肖林落没有让她失望。
“我的意识会逐渐消散,或许,是下一个十五,或许,是再下一个十五,亦或许,是明年……”
说到这里,肖林落顿住了,不知不觉,她那颗早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感觉到了颤抖。
舒子研倒吸一口冷气,忍住颤抖,“所以呢……”
肖林落没有理她,“那时候的我,不再会这样平和的和你说话,只要那人控制我,我就一定会出手杀了你,就算他不控制我,蛊源的觉醒带动了你身体里的火蝴,在我的面前,不论你有多强的武功,你永远,都在我的控制之下,那时候的我,无敌,永生。”
她的强大,超过了所有,如果没有克星,如果不到世界末日,她将一辈子以一个幽魂,或者以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游走在世间。
不生不息,不死不灭。
舒子研听懂了她的话,一抬眼,她似乎看到的是自己的尽头。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尽早杀了你是吗?”
尽早杀了她,尽早了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