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斩出有意识的刀!”
风霄悚然肃然,刀剑虽不同形,但刀法剑法却有共通之处,见到如此绝妙刀法,兀自兴奋莫名、崇拜不已。
剑士刀客,无不梦想见到极致的剑法刀法。此刻,极致的刀法就在眼前。
“这难道就是刀皇的刀法吗?果然绝妙!”风霄并双目灼灼地望着白阳头顶的刀光,激动得汗毛乍起。
“这孩子果然有眼光!比你强多了,没错,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不开、一刀未出斩青天的刀皇,你,想拜师吗?”白阳神情若水,风霄却大吃一惊,噌地从秋千上蹦起了来,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刀光,说话了?
“果然是刀皇前辈!前辈好,若能得前辈指教,此生无憾!”风霄握剑的手颤抖不止,眼中的忧郁已然化作了晶光闪闪。任何一个持剑佩刀的修士都以刀皇为梦想,风霄也不例外,若能得刀皇指教,此生无憾。
“你是我的。”白阳冷冰冰地瞥了风霄一眼,强调了一句曾经说过的话,很不满意风霄做刀皇的崇拜者。
风霄丢的,是他的脸。
“如何,还不跪拜本皇!别学他,用我的刀法,还敢欺负我的崇拜者。没人性。”刀皇的声音从星光中传来,压过了白阳的平静的话。白阳嘴角抽出了几下,偷偷瞥了风霄一眼,没有反驳。
“前辈,我……”
“你们俩傻叉闭嘴!”白阳忍无可忍,喝断了两人的交谈。世间的剑士与刀客果然就是有眼无珠的疯子,竟然以雷木那样的人为刀剑修士之宗。
白阳不敢想象,天下修士若见到雷木的尊荣,会有怎样的反应。
“呦!我的小白白生气了?不气不气,谁让你是大哥的弟弟呢,大哥会让着你的。那个谁,你资质愚钝,不配拜我为师。趁早滚蛋!唉,我为了弟弟的心情,失去了一个好徒弟啊!你们怎么不哭啊,难道你应该感动与遗憾吗?”星光在白阳头顶转动,指了指白阳,又指了指风霄,闪了又闪。
“……”白阳咬咬牙,用力压住了抽搐的嘴角。雷木是个奇葩,绝对不能搭话,不然他的话会如滚滚江水,绵延不绝。
“呃,前辈还真是风趣。”风霄的脸颊抽搐了两下,从刀皇一连串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缓缓从震惊中镇定下来。然,欣喜依旧、敬佩仍在,天上高人,性格古怪一些,实属正常。风霄如此想着,郑重地仰望那缕星光。
诚如白阳所想。剑士、刀客见到刀皇,无论强弱男女老幼,只会剩下一种情绪:崇拜,发自灵魂深处的崇拜。
无他,强者睥睨天下,强者之下,仰望强者。刀皇,是强者中的强者,强者遥望的存在。
“你怎么来了?”白阳挑眉问道。他并不想搭理刀皇,他的注意力仍然在南山之上。
南山之上,半空之中,十个黑点,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南山的光,不停地消散、变淡,只剩热量,将南山与南山上空的黑点虚晃扭动着。
光与热将无常鬼的黑雾灼成虚无,热浪则灼烧着扭曲的虚空。
白阳的额头冒出一滴冷汗。金光已经变成红光,红光乃是地面之上的被烤化的砂石熔岩的光亮。而整个南山,此刻就像是一座诡异的半凝固的岩浆盆地。
无常鬼哪里去了,若没有逃掉,定然身受重伤,还能跑得掉吗。白阳用刀柄抹掉汗珠,惴惴忧心。
“我知道了,那不是刀光,而是星光!是星刃!”十方强者之中那名配剑的年轻人欣喜地叫了出来。
刚刚,正是他向其余九人问可有刀光飞过。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缕刀光为什么能够穿过云层而不搅动风云。
那是真正的光,星刃斩出的真正的光。
“咳咳,小友修为喜人,性情舒朗。崇拜刀皇也是常事,但要找对时间啊。”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轻咳,提醒他收敛心神。
“哼!收敛个屁!我们要成为修炼界的笑话了!十个老不死被无常鬼戏弄得累死累活!唉,不对,岳武那小子呢,我一定要打烂他屁股!”胖老头爆头狂吼。
众人虽然觉得他聒噪,却无从反驳,就连北斗星辰阁的那个姓岳的灰衫老者都没有替岳武辩驳。
十人,十方巨擎,此刻在光秃秃、热烘烘的南山上空,看着赤红的地面,进无可进,退无可进,尴尬不已。
“不是你冲哥哥们撒娇,哥才来看你的吗!弟弟不要担心,也不要傲娇。有事哥给你摆平没事哥给你找事儿。”星光拍了拍白阳的头,在白阳的头顶飘得高了一些。
毫厘之差,风霄和白阳都没有察觉。白阳不再说话,将眉头皱得更浓,觉得刀皇刚刚的话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一闪而过。
风霄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位刀皇的性情,傻乎乎地问:
“刀皇前辈要找什么事啊?”他仍是一脸恭敬,忧郁的眼睛比往日睁得大了许多。白阳闻言偏头看向星光,眼珠左转右转,心中一道灵光闪过,差点骂娘。
“诶呀,口误。小白白,你这双刀是谁的啊,诶,你怎么还把刀抬起来了。奥奥,我的徒弟是不是在门外,我看看去……”
白阳心念无常鬼,反应竟然慢了半拍。
此时,玉女苑外,王贵和他的十一个兄弟仍然钉子似的站在原地,雷打不动。
王贵握着刀鞘的手也一动不动,唯有一颗滚烫的心在突突直跳,不光是因为那句没资格,也不光是因为身后陡然间升高的温度。在热浪涌到扬州城之前,他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分外亲切。
然后,亲切感赫然出现在了玉女苑内。王贵猜测,那种感觉和白阳有关,也与他的刀谱有关。
没有依据,只是直觉。王贵很想进入玉女阁看个究竟,可玉女阁里那个女人说了,他连提玉女阁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资格踏进玉女阁的门呢。
最让王贵觉得为难的是,他伤害了前辈。前辈送了他一本刀谱,他却恩将仇报,拦住了前辈的路。
“嗯?”王贵耷拉着的眼皮下豁然明亮起来,心跳骤疾。他在心里对自己喊到,没错,这种熟悉的感觉,和那刀谱一样!是我的师傅来看前辈了!王贵下意识地迈开步子就要冲进玉女苑。
他不会再像上次白阳赐刀谱时那样傻傻地想要放弃机缘。机缘能让他变强,能让他有资格。
玉女楼内,大姐看了看后院,又看了看王贵踩在玉女阁内的脚,撅了撅嘴,轻轻地拍打花红的后背,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与小丫头靠在一起。
“这份礼还真是大啊,小老东西。”大姐眺望南方,揉搓着小丫头嘟着的脸,咬紧嘴唇低语。
王贵大步一跨,便欲进楼。然,玉女苑内传开一声熟悉的惊呼,令王贵呆在了原地!
“快拦住他!”刀光乍现,柳叶纷飞。白阳握住双刀,向刀皇的一片星光斩去。双刀裹上了血气,眨眼放大数倍,一刀竖劈,一刀横扫,合成十字刀光。血气乃是白阳用燃血秘法释放而出,比寻常力界修士的血气还要浓,从红楼后门远远望去,红浪滚滚江水般奔腾而来。
风霄惊得跳下秋千,看血气肆虐,讥诮地咧了咧嘴角。
“你竟然要与刀皇比刀?”他冷笑反问。
确如风霄所说,刀皇之刀,绝妙异常。白阳的双刀眼看就要将星光磨灭,间不容发之际,一缕星光,忽然在呵呵大笑中散了。白阳的双刀落空,便以双刀相碰起轻风,乘风追去。
风霄则自在地荡起秋千,回忆刀皇的星光,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一把接着一把地抹净。可这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似无穷尽。
“徒儿,救命!”
星光在玉女楼内重新凝聚。
第一声惊呼传出,王贵与兄弟们便愣在了原地,不知发生了何事。
第二声离得更近,十二人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玉女楼空荡静谧,除了散着清香的花篮,只多了一缕星光。
王贵愣怔地看着星光,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贱人。”清风带着白阳,白阳拿着王贵的刀劈出两道刀光。星光又散。
王贵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头顶伸去,摸索星光。
“徒儿,拦住他!”剧烈的疼痛感慕然从头顶传来,王贵收手一看,手掌上出现了数道血淋淋的刀口,鲜血汩汩而流。
白阳再次扑空,速度再次增加,刀光更盛、杀意更浓。
“让开。”白阳向王贵冲去,势如破军。他必须要拦住雷木。结合雷木的语气与他们之间的对话,雷木要找的事情绝对对他不利。
“前辈,请退下!”王贵握紧拳头,不管流血的手,站在白阳面前一步不退。
这一次,白阳没有退步,握紧双刀,狠狠地向王贵劈去。
上一次,他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白阳猜测,那应该是军队特有的阵法。阵法破,王贵等人便无法拦他。
王贵咬牙迈出一步,做势出拳。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伤到白阳。白阳,是他的前辈。他如何能敌,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完成将军的命令。
手掌专心地疼痛,血滴连串地滴落。
握成拳后,血滴仍然在落,且流得更快。右拳击出,血滴向后飞溅在王贵的脸上。王贵眯起了眼睛,拳势如洪,排山而去。
“砰!”沉闷地撞击声在玉女楼内响起,兀然血气弥漫。
“哈哈,刀皇神通,竟然能够让人一步破镜!”
玉女苑后院,风霄坐在秋千上感叹不已。
王贵遭了雷劈似地站在原地,长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被他一拳击退到后门外的白阳。
白阳,也看着王贵,虽然表现不出惊讶的神情,空洞的双眸猛然一缩,锐光如剑。
“为什么?”
白阳仰头看向东方,发出了和云都上转动青伞那人一样的疑问。
“为什么?”
这两个疑问,喊出了情绪,第一声很轻,是沉吟;第二声,是仰天长啸,是质问。
王贵呆住了,风霄和大姐也呆住了。
小丫头吓得也钻进了大姐的怀里。
他们第一次见到白阳发狂似的吼叫,虽然情绪很淡,但是声音很大。
风霄发现了异样,心脏猛地一缩,猝然惊醒。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
白阳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收敛血气,踉踉跄跄地向柳梢走去,满目哀怨凄凉、一脸悲怆神伤。
“他……”风霄看着白阳苍白的脸,突然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可是,从白阳没有表情的脸上,风霄察觉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拦住,有什么用呢?就算能拦住,刀皇再出一刀,结果还不是一样。
“是选择。”白阳没有回头,躺下休息。他本以为在玉女苑内求救,来的会是女人,结果来了一道坏事的星光。
风霄被雷劈了似地僵在了秋千上,差点滑脱,咧嘴苦笑道:
“不是口误,是说给我们听的啊。那这么说来,你们兄弟感情还真是好。”拦住了,我听你的,拦不住,别怪我。星光飞向南方,一闪一闪。
风霄看着白阳虚弱的样子,眼孔一缩,头上的冷汗又不受控制地向外急冒。【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