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根水期望的目光中，警车上下来两名警察，一高一矮，都认识，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高的姓林，矮的姓冯。</p>
两个警察看到眼前这副乱相，目光游移，表情莫测，就好像遇到了莫大的难题一样。</p>
黄根水自恃这是他的地盘，人头熟，大步上前，“林警官、冯警官，是我报的警，你赶紧把这群人抓走，他们乱搞，我的工厂已经停工三天了。”</p>
吴二冷笑一声，也凑了过来，“警官别他们胡说，我是正常施工，好容易挖了一条沟准备下水接点，可这个人太霸道了，二话不说就要把沟填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挖好的，你要是填上，我还得重挖。”</p>
“你放屁，你把整条路都挖断了，我的车都进不去了……”</p>
两人当着警察的面又开始大吵。</p>
“都少说两句。”姓林的警官双手往下压，“大家都是邻居，要互相谦让一些嘛！大家各退一步。”</p>
黄根水楞了一下。他跟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很熟，和这个姓林的还喝过两次酒，他满以为警察肯定会向着自己说话，可事情的走向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预料。</p>
黄根水的眼神陡然阴沉下去。</p>
这里一定有鬼。闹不好这两个警察都被侄子买通了。</p>
吴二回答的很痛快，“警官，我听你的，只要让我把下水接好，我马上就把沟填上。”</p>
林警官转过头，“黄厂长，你看人家都表态了，你是不是也说句话啊！”</p>
黄根水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林警官，你让我说什么？难道还要感谢他不成？”</p>
“黄厂长，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林警官有些不满。</p>
“他们前天把电缆挖断了，我的厂子就停了两天，今天又把路断了，我就想问问，这三天的损失谁来负责？”</p>
林警官脸沉下来了，“我是警察，只是处理打架斗殴的，经济赔偿我管不了。”</p>
吴二搭茬道：“就是，也太为难我们警官了，屁大点事都要报警，你当派出所你家开的啊？你当警察是你家保镖啊？”</p>
林警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们协调一下吧！看看这个事怎么解决？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打架，谁动手我抓谁。”</p>
吴二还是那套话，“我这就找人来接点，尽快干完，但你不能把沟填上，填上我也得再挖开。”</p>
黄根水现在全明白了，这个林警官要是和这个人没有什么猫腻都见鬼了。</p>
他心里升起一朵乌云，黄阿龙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了，能让跟他关系不错的警察向着对方说话侄子肯定办不到，最大的可能就是陈茂辉出手了。</p>
陈茂辉号称三芽水果大王，他要是铁了心帮女婿，这事可有点麻烦了。</p>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能把活干完？总得给我个期限吧？”</p>
黄根水突然态度转变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包括老三黄根金。</p>
他不知道二哥这是怎么了？</p>
吴二挠了挠头，“我现在就去找工人，雇设备，连夜开干，最快今晚干完，最晚明早。”</p>
“好！”黄根水不想跟他废话，“我就等你到明天早上，如果到时候你还没干完活，我就填沟，林警官，我已经让步了。”说完，他跨过沟，直接进了厂子。</p>
两位警官看这里没事了，也上了警车准备离开。</p>
吴二跟了过去，“多谢两位警官。”</p>
林警官一脸严肃，“你快点干完活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回去和肖哥说，人情我还了。”</p>
“放心，我这就给肖哥打电话，改天再请二位警官喝酒。”</p>
警车掉了个头，开走了。</p>
吴二冲那三四十个壮汉摆摆手，“你们歇一会儿，我去雇工人干活了。”</p>
他在饮料厂那帮工人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上了车，绝尘而去。</p>
这帮工人看着那辆破吉普车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心里暗想，二厂长对我们比秃尾巴狗还横，在外人面前狗屁都不是。</p>
黄根金回到工厂，在办公室里见到了黄根水。</p>
“老三，这事有点麻烦了，我怀疑这帮人是陈茂辉找来专门给咱们捣乱的。”黄根水沉声说道。</p>
黄根金大吃一惊，“二哥，那可怎么办？要是他们三天两头搞事情，那咱们岂不是永远都不能正常生产了？早知道还不如不做那件事……”</p>
“做都做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明天去找人，说什么也得让厂子生产。”黄根水眼望着窗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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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日沉西山，吴二才开着他那辆破吉普车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拉水泥管的卡车和吊车。</p>
人和设备都到了，一直守在厂子里的黄氏兄弟没动地方，只是在门卫室里向外观看。</p>
这帮人没有马上干活，而是又聚在一起大吃大喝。</p>
吴二打包回来不少菜，酒一箱箱从车里搬出来。</p>
离着老远都能听到这群人吆五喝六的声音，吴二举着酒瓶，“哥几个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p>
说着话，他转过身，冲着琼海饮料厂的方向灌了一大口酒，挑衅意味十分明显。</p>
黄根水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p>
直到晚上八点，这帮人才吃完，又抽了几根烟才开始干活。</p>
吊车轰鸣，一根根水泥管从货车上写下来，工人们站在沟边，将水泥管放进沟里。</p>
这项工作很复杂，要将水泥管头尾对好，事先还要打好垫层，因此进展极慢。</p>
再加上这帮人有意拖延，直到十二点，才干完了一半。</p>
吊车司机从车里钻了出来，大声喊道：“不行，我累得眼睛都花了，干不动了。”</p>
吴二正不想干了，借机宣布下班。</p>
他留下十个人在工地，剩下人呼啦啦全跑了。</p>
现场一片狼藉，也没人管，几根水泥管横七竖八散了一地。</p>
一直坐在窗前的黄根水把牙齿咬的咯吱咯直响，明早肯定是完不成了，就冲这帮人的干法，明天白天能干完就算烧高香了。</p>
他再不迟疑，出了厂子，上了自己的车，消失在夜色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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