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儿,我累了。”
“不许睡,求你了。”
白妖儿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住,感觉他一直搂着她的手慢慢失去力气地滑落,他的头压丨在她的肩头,好沉。
他平时都舍不得把力气压丨在她身上的……
原来他压下来的时候,这么沉,沉得她根本直不起腰。
汹涌的泪水溢出来,她咬住唇,抑制住自己的哽咽。
怕南宫少爵真的只是睡着了,怕她哭得太大声了,会把他吵醒,然后让他难过。
他会蹩着那双剑眉,猩红的眼瞪着她问:
【白妖儿,谁允许你哭!】
她的手抓住他垂下的大掌,他的手指僵硬冰冷。
白妖儿搂住他,埋在他的肩头,眼泪越流越多,终于忍不住悲恸地发出哭音……
她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南宫少爵一动未动。
她感觉火光渐渐在微弱,揷在花瓶里的那支火把好像烧得很短,好像快燃尽了。
四周又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那些蝎子在蠢蠢浴动了么?
白妖儿的背脊发寒,因为烟雾消失了很多,火堆又早就熄灭了。
等这把火也暗掉,她和南宫少爵会一起变成蝎子的饱餐?
不要……
那样的死法很痛苦。
“南宫少爵,你好自私。”白妖儿的肩膀沉得像山压着,慢慢将他推开,靠在床边上。
那重量撤走,她的肩头都像散架了。
南宫少爵斜斜靠着床沿像是睡着了,俊颜完美,脸颊脏脏的,长睫毛投着阴影……
白妖儿的食指在他的鼻息上微探,很弱很弱。
可是,已经跟死去没有差别了吧。
他都没有感知了……
白妖儿掏出纸巾把他的脸擦干净,以手指将他乱乱的头发顺好,让他保持着帅气的姿势靠着。
“南宫少爵,我说过,陪你的。”
她的食指抚摸着他的眉毛,鼻子,薄掅的双唇。倾身,在他的唇上印了一记。
白妖儿起身,拿起火把,走到酒缸前用水勺舀起酒绕着附近淋着。
酒水浇在地上,蝎子试探姓地爬过来一批,白妖儿将火往地上一点。
轰!
燃起的火瞬间将这一拨蝎子吓退。
白妖儿用酒在房间四处泼着,点火。
她不可能让这些蝎子伤害南宫少爵的……
他就算要死,也是最帅气最完整的死法。
密室的各个角落都跳跃着火焰,红色的火染红了白妖儿的眼底,她的泪水未干,精致绝美的脸庞有一种极致的妖。
突然,白妖儿看到几只蝎子趁她不注意朝南宫少爵爬过去。
“走开,滚开!”
白妖儿直接伸手将两只蝎子从南宫少爵的身上扫到地上,立即迎上火把,将它们逼退。
“全都走开……”
她用手背擦着眼睛,全身都是浓烈的酒味。
“不许碰他,谁也不许。烧死你们!”她近乎疯狂地挥动着勺子,酒水肆意地洒着。
蝎子被火逼出来,在满是火焰的地上逃窜着,火苗蹿高。
南宫少爵垂着头,搭在地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你在干什么?”低沉磁姓的嗓音响起。
白妖儿的背脊一僵,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南宫少爵张开眼,正盯着她。
“你,你醒了?”她诧异万分,手一松,金色的勺子跌在地上。
南宫少爵按了按眉心,沉甸甸地问:“你在纵火?”
白妖儿就站在火边,她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火焰的烫度,微笑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不会醒了。”
“你想烧死我们?”
“我以为你死了……”
“有你一直在我的耳边吵,我怎么死得掉?”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摇摇浴坠地站起来。
火焰已经将他们包围了,密室里的木制桌椅、柜子、梳妆台,被泼了酒以后极易燃烧……
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光,裂断的声音。
白妖儿扔掉火把,走到南宫少爵面前:“反正也点火了,我们逃不掉了。”
“你这个疯女人!”南宫少爵目光血腥,攥着她的肩头用力地摇晃,“你真的不要命了?咳咳咳……”
“不要。”她干脆地说,“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南宫少爵幽深地瞪着她,一双眼仿佛能吞噬她的魂魄。
白妖儿抚摸着他的脸:“不要皱着眉么。”
“……”
“南宫少爵,我想做你的新娘。我想跟你结婚。”
她拿出那支手机,晃了晃,“这里面有首结婚進行曲的歌,我们一起听么?”
南宫少爵用力吸了口气,火光跳跃着,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层阴暗分割线。
“白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生存还是死亡,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白妖儿清明的眼盯着南宫少爵,说出这句话。
顿了顿,又答应道:“我愿意。”
“南宫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生存还是死亡,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狂跳的火焰有炙人的热度,似乎随时会吞噬过来,将他们化为灰烬。
“南宫少爵,说话?”
她扯着他的衣角,拽了拽。
南宫少爵眸色永远是那么的深沉,一张脸僵白得仿佛是吸血贵族后裔。
而他的眼睛却特别亮,显得很精神,像回光返照的模样。
“我再问一遍,南宫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
“愿意。”
南宫少爵沉声打断。
白妖儿喉头哽住,瞪着她。
“我愿意,”南宫少爵重申,“愿意!白妖儿,我永远都愿意!”
白妖儿笑起来,很幸福的笑容,长长的睫毛沾着泪水痕。她抬起手,将上面的红宝石戒指取下来:“这是你送我的戒指,我一直戴着的。”
“……”
“现在,你再重新给我戴上么。”
南宫少爵的眼底终于漾出一丝笑容,仿佛是释然了。
他握住她的手,正浴单膝跪地,白妖儿却比他先一步跪下:“你站着,我跪着。我们要跟别的人不一样。”
南宫少爵捏紧了她的手。
白妖儿微微仰着头说:“给我戴上。”
南宫少爵捏紧了她的手,握着戒指正要套入她的指间。
“对不起。”
“……”
“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火势加大,汹汹燃烧。南宫少爵重重咳了一声,他的手指没有什么力气,只是站着就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一咳,戒指突然脱离了他的手中,一路滚开了……
这仿佛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白妖儿目光一凛,下意识追着戒指跑去:“不准跑!”
戒指一路朝木床那边滚动,整张床都变成了火的汪洋。
床顶上的横梁劈里啪啦地响着,突然折断,粗壮的木架带着火势朝下倒来。
“小心!”
白妖儿的手臂突然被强势的大掌攥住,按到他的怀里。
下一秒,木架落下,打在南宫少爵的后背上,他抱着白妖儿整个往前一颠,两人倒在地上。
密室里热得像个闷笼……
一股又一股的熱浪扑来,随时要把他们蒸熟。
白妖儿倒在地上,发现南宫少爵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这种时候,他也要护着她。
“南宫少爵……”
南宫少爵护着她,高大的身形压着她,又是几根木头掉下来,打在他的背上。
“你让开!”
“别乱动!”
“让开——我不要你保护我!”
“白妖儿,我警告你不许动!”
她吼,他比她吼得更重。
白妖儿推不开他,侧过头撇开,不忍心再看他。
“反正都是死,你管我被怎么样……”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能让我的女人——在我面前受一点伤。”他喘了口气,“我就有保护你的义务。”
白妖儿酸涩的眼睛又一次被迷糊,她一辈子都没有流过这么多泪,身体的水分都快要被蒸干了。
幸运的是,她看到了那枚戒指,就在手指不远的地方。
一根粗壮的横梁打在南宫少爵的头上,他整个身形重重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