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祯要去武考,他知道她非常关心,他将启程时间恰到好处地拿捏在顾祯的武考结束以后。</p>
那样的话,她总该能放心地跟他走了。</p>
为此,他巴不得官署各部都来找他茬儿,难得没找茬儿顺利放他公文的,他还得想办法去找对方的茬儿才行。</p>
可是没想到,顾祯伤得太重,最终无法参加殿试,而她竟一天都不肯多留地赶紧脚底抹油跑了!</p>
就是因为她打探到了他的时间,就是因为不想与他同路。</p>
她以为,早走这么两三天,他就真的追不上她?</p>
何况现在还远没有两三天,不过才走一天。</p>
等追上她,他定然……</p>
苏薄极少流露出心绪,但出侯府时他身上分明带着一丝火气,叫来素衣,将自己的令牌和文书丢给他,道:“传令下去,立刻起航。”</p>
素衣手忙脚乱地接住,懵然抬头:“啊?现在?”</p>
入夜时,城门宵禁,在两扇城门缓缓合拢之前,苏薄带着数名亲兵,一行快马绝尘而出。</p>
当天晚上,太上皇在宫里就知道送往西陲的军船已起航的消息了。</p>
太上皇也颇感诧异:“他今晚就走了?”</p>
身边的人点头道:“船是已经离港了,但他没在船上,而是快马出城的。”</p>
事出反常,太上皇随即着人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p>
很快太上皇得知,苏薄在出宫前先去了一趟东宫,出城前又去了一趟侯府。</p>
第二日太上皇叫来谢玧一问,谢玧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太上皇太了解他孙子了,一定是有事儿瞒着,于是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阿福,令道:“你给我老实招来,有半个字隐瞒,我打断你的狗腿!”</p>
阿福赶紧跪地上,把前因后果如实道来。</p>
太上皇很气,那江家丫头居然瞒着他要去西陲探亲!</p>
可这也不对,江丫头两天后启程,为何苏薄连夜就赶着出城了?</p>
他又叫人去侯府一探,果然,那狡猾丫头,恐怕是躲着他呢,居然谎报日期,今个一早就走了!</p>
这厢,江意带着来羡,和一队乔装的暗卫上船以后,与船上商队打了照面。</p>
暗卫与他们已经相当熟悉了,他们对待江意也十分客气热情。</p>
船只顺利出了京城,沿着河道顺风行了半日,后风向变了,他们又及时熟稔地调整船帆。</p>
远方的风景十分开阔,这也确实是江意有生之年以来的第一次远行。</p>
之所以选择水路,因为从京城到西陲,水路一路贯通。和陆路相比,这水路虽有时快有时慢,但还是比较方便安全的。</p>
陆路官道蜿蜒漫长,多数时候是在荒郊野外行路,马车也不比船只平稳;而水路在行程途中,可于船上吃饭睡觉,还可站在船头看看风景,也能缓解沿途的枯燥乏味。</p>
然,江意想得很美好,可事实上……</p>
她上船后,刚离京不久,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两岸风景,就感觉到了不适。</p>
她从来没乘过船,来羡给她诊断为这种不适是源于晕船。</p>
可这船上又没有晕船药,她只能慢慢适应。</p>
暗卫扶她去房间休息,她躺在榻上,额头上搭着一根巾子,晕晕乎乎的。</p>
来羡守在她床边,瞅了瞅她,道:“小意儿,千算万算,是不是算漏了自己居然晕船?”</p>
江意皱着眉头,听着船底晃荡的水声,道:“明明上次游湖我不怎么晕的。”</p>
来羡道:“那湖才多大点,水面又是静止的,画舫在湖里缓缓游行,你当然感觉不明显。现在到了大江大河,岂能与画舫游湖相比。”</p>
江意脸色泛白,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道:“我不是躺着没动么,为什么感觉我在转来转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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