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房间……”
“什么?”这次邱珞珞声调明显比之前又高出一大截。
那厢魏祈炎撑在桌上的手都开始变得通红,也不知是不是幻觉,邱珞珞甚至能看到他整个人都在冒热气。
“究竟是什么药……”邱珞珞有些慌了,这可是荣王,真要在璋台柳出点什么事,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遂心一横,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拼尽全力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他架起来,离开隔间,上了楼。
一进到房间,魏祈炎便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先将邱珞珞推到内室,叮嘱她将门锁好,自己则踉踉跄跄奔到浴室,搬起墙角放着的一桶冷水,当头便浇了下去,随后,中的木桶落了地,发出一阵惊天地的响声。
听着外面叮叮咣咣的声音,邱珞珞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放心,又将已经锁好的门栓给拔了,出来便瞧见赤着一双眼睛的魏祈炎正湿淋淋地站在浴室里,额上颈间皆青筋暴露,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直到这时,邱珞珞才反应过来那酒里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不是叫你把门锁了……”看见一脸震惊的邱珞珞,魏祈炎含混不清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身子却不受控地朝她奔去。
邱珞珞大惊,几乎凭着本能折回了内室,却还没来得及锁门,便见魏祈炎一只犹在淌着水的朝靴卡了进来。
仓皇抬头,对上魏祈炎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邱珞珞不寒而栗。
下药的除了太子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魏祈炎很聪明,此事但凡换了除她之外的璋台柳任何一个女子,都有可能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若不演这场戏,太子的目的没达到,这一篇照样翻不过去,至于太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上哪儿知道去?!
你们皇家的事,为何非要来我璋台柳解决啊!
更加糟糕的事,因为她那该死的好奇心,此事怕已经不是逢场作戏那般简单了!
魏祈炎的力气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了不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内室的门掀开了,邱珞珞只能蹒跚着后退了几步,跌在床榻上,两只手在身后一阵摸索,摸到
了藏在枕头下面的那把火钳子。
“对不起,对不起……”魏祈炎口中重复着这几个字,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放缓,很明显,方才那桶冷水根本没起什么作用。
“你别过来!”邱珞珞猛地从身后抽出那把火钳子,对着魏祈炎。
魏祈炎一顿,神智似是被拉回了一些,奈何那媚药实在太过霸道,身体里仿佛有数十座喷薄而出的火山,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燃烧殆尽,根本不是仅凭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便能克制得住的。
更何况,能够将体内的熊熊烈火熄灭的良药,就在眼前。
“该死!”邱珞珞也算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若是正面硬碰硬,手中的火钳子只是聊胜于无,眼看魏祈炎又加快脚步扑了过来,也顾不上太多,猛地一个转身向床榻另一侧滚去,同时瞅准机会回身,扬起了手中的火钳子——
幸而此时的魏祈炎虽然力气不小,作却迟钝了不少,扑了个空,正欲起身继续寻找目标,便觉后脑一痛,又重重地趴了下去。
邱珞珞气都来不及松一口,忙趁机跳下了床,迅速躲到离床榻最远的窗台边,握着火钳子的手微微颤着,眼睛死死盯着床榻上的魏祈炎。
“呃——”半晌,魏祈炎抬起一只手向后脑摸去,毫无意外地摸了一手黏腻。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身体里方才似是要将自己挫骨扬灰的灼烧感褪去了大半。
“荣……荣王殿下……”邱珞珞心有余悸地道,“民女也是迫不得已,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挣扎着翻身坐起来,魏祈炎虚弱地倚着床围,苦笑:“早知道火钳子这么管用,就不必如此麻烦了,叫邱掌柜见笑了。”
“你、你还好吧?”邱珞珞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不太好,”魏祈炎道,“不过,已经比方才好了不少。”
“那个……伤口,可是要包扎?”
“不必了,”魏祈炎摆了摆手,“如此一来倒有了托词。”
见魏祈炎面上的潮红也渐渐退了下去,邱珞珞放下心来,却也不敢贸然靠近,扯了条浴巾远远地丢给他,自己则又退回了窗台边。
“他,我是说,太子,为什么要害你?”半晌,邱珞珞壮着胆子道。
魏祈炎绞着
头发的手顿了顿,半开玩笑:“宫廷密事,邱掌柜确定想知道?”
邱珞珞一怔,摇了摇头:“不想!”随即又有些勉为其难地道,“可是,我这生意总归还要做下去的……”
魏祈炎沉默片刻,道:“抱歉,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手,还请邱掌柜放心,我会将此事解决好,不会牵扯到你,也不会牵扯到璋台柳。”
两人又相对无言坐着消磨了一会儿功夫,待浑身上下干透,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魏祈炎才示意邱珞珞留在房内,自己则整了整衣冠,下了楼,在楼梯口站了片刻,径直推开了天字间的门。
魏祈昀正与月白一同赏析一幅《雪景寒林图》,听到静回过头来,脸上的惊讶与疑惑转瞬即逝:“祈炎?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大好?”
“不碍事,”魏祈炎笑着道,“璋台柳的桂花弄确实独特,一时贪杯,有些不胜酒力,方才随邱掌柜去楼上梳洗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魏祈昀眯了眯眸子,似是在揣度他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目光触及魏祈炎后脑的伤,蹙起了眉。
方才听佟阳禀报,确实是中了媚药的……
这位四弟秉性敦厚,自幼最好舞文弄墨,一点拳脚功夫仅够自保而已,绝没有那么强的定力能够扛得住药性霸道的“合欢散”,既是被那位邱掌柜搀回了房间,怎么可能只简简单单,摔了一跤……
想到此处,魏祈昀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多半是情到浓处过于激烈,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四弟,原是深藏不露呢!只是可惜了那位如花似玉的邱掌柜……
想到此处,魏祈昀手指在桌上轻叩了三下,佟阳便寻个借口退了出去。
魏祈炎离开后,邱珞珞脑海里依然乱糟糟的。
将太子魏祈昀引到璋台柳,确实从一开始便是在她的计划当中的,虽说颜姝的死并非出自他之手,可追根溯源,他却是推波助澜最大的元凶,如今她已是邱珞珞,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害死颜姝的那些人逍遥法外。
可是,她没想到会冒出一个魏祈炎,而更令她担心的是,自己好像不知不觉被卷进了皇子之间明争暗斗的漩涡中。
但愿这件事到此为止,魏祈炎那句“我会将此事解决好,不会牵扯到你,也不会牵扯到璋台柳”,不止是随口说说而已。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邱珞珞叹了口气,正准备掌了灯,再将被魏祈炎弄的一团糟的房间收拾一番,却无意中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赫然映在房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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