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噘着嘴，小手一指，就指向周围的仆妇小厮。</p>
“不是！老夫人，是夫人非要抱三小姐走！”</p>
“就是，老夫人，不能怪我们，我们都是为了三小姐好！”</p>
“可不是，三小姐年纪小不懂事……”</p>
“不知道我们都是——”</p>
几乎是赵明漪话音刚落，被她小手一指的仆妇们就个个开始叫屈起来。</p>
“闭嘴！”江岑真的是少见的气的狠了，不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被她的反应牵动着情绪，已经够让她心烦了，这些人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一点规矩都没有，能不让她生气吗？</p>
“主子说话，有你们插嘴的地方吗？”</p>
她一开口，气势全开，下人们本来从不畏惧她，这回竟然也都齐齐噤声了。</p>
“奶奶，你让爹别赶娘走好不好？”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伴随着孩童细声细气的祈求声。</p>
江岑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软成一片一片的，她紧紧握住了这只小手，低头：“二宝乖，奶奶不会赶你娘走，你也劝劝小妹妹，不跟奶奶生气好不好？”</p>
王婆子这时候也赶来了，见状就忍不住撇了撇嘴，果然，老夫人就喜欢这几个小孩子，真是宠的没边儿了。</p>
唉，她家花妮儿啥时候也能给少爷生个大胖小子就好了——没错，即便在满府下人们眼里赵清玄是老爷，对他们这些老夫人跟前的老人儿来说，少爷始终还是少爷。</p>
叫一声少爷，这就是他们自己身份的最高认证！老资格！</p>
不过，此时此刻，王婆子心里更多的还是烦恼：老夫人这是啥意思？难道是要阻止少爷休妻？</p>
这可就不妙了啊……</p>
她心里的盘算没人会在意，江岑对着两个孩子下保证，白如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p>
一旁的奶嬷嬷却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心里面也对赵清玄这个姑爷有气，现在休书都已经写了，赵家老夫人还这副模样是打算做什么？</p>
和她儿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么？</p>
“赵老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我们少爷小姐哪里哪里敢和您生气，您可是赵尚书的母亲，我们不过是罪臣家眷，哪里敢和老夫人您生气？”</p>
“嬷嬷！”白如玉脸色微变，出声阻止。</p>
其实她对丈夫早就死心，对这个婆婆也早就没了以往的那么多信任和爱重，只是仍旧尊重她作为孩子的祖母亲近孩子而已，但奶嬷嬷这些话，虽说是为她打抱不平，但是在几个孩子面前这样说，委实就有点挑唆之嫌了。</p>
因此，即便她本来不想跟江岑说话，此刻也不得不开口：“赵老夫人，小玉无状，还请老夫人不要计较。”</p>
一开口就尽显疏离。</p>
江岑微微皱眉，只觉得后槽牙一凉，事情着实不太好办啊！</p>
这个儿媳的态度也很是坚决啊！</p>
不过，事情总要面对和解决。</p>
“小玉，你当真要走？”她手上还牵着赵明润的小手，看向白如玉，问得也很是严肃正经。</p>
果然是要拦着他们么？</p>
白如玉眉心皱的更紧，然而不等她开口，刚刚还被她开口劝阻的奶嬷嬷又忍不住出声了：“怎么？赵老夫人莫非以为白家人当真就那么贱，休书都写了，还要死赖在你们家不行？还是说，赵老夫人怕我们带走孩子？那老夫人应该去找你的好儿子才是啊！你的好儿子自己说的，让我家小姐把孩子带走，怎么，老夫人不愿意，半路跑来堵我们？不是说老夫人被气到了么？我看老夫人……”</p>
“够了！”白如玉一开始想要开口，在听到她说到孩子的时候犹豫了，结果冷不防她就说到后面那些话，实在有些不入耳，更像是凭空的诬陷和猜测。</p>
本来老夫人晕倒就是因为白家孩子的冲撞，这时候说这种话，就更像是在推卸责任，让人听了，反而会对白家人产生不好的印象。</p>
她喝止住奶嬷嬷，上前一步，先对江岑俯身行了一礼：“老夫人，是我约束身边人不当，有所得罪还望老夫人海涵。”</p>
行完一礼，她又站直身体，从奶嬷嬷手中抱过赵明漪，略带了些恳求之色：“老夫人，您以后还会有很多孙子孙女，我却只能有这几个孩子，请您原谅小玉做母亲的自私。”</p>
这就是不会把孩子还给他们了，而且很强硬地要把孩子带走了。</p>
这话说完后，江岑没开口，屋子里众人竟然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p>
“你真的决定了？”江岑看着白如玉，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走出赵府，永不回头，也不后悔？”</p>
老夫人是以为她还会留恋赵府吗？</p>
白如玉哂笑。</p>
她留念的，也不过是几年前那个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丈夫，是她失去的那几年光阴罢了。\0</p>
只可惜，光阴易逝，那个好丈夫，也早就死在了过去，如今的，不过是一个变心变到面目全非的一个人。</p>
一个她完全陌生完全不知所谓的人。</p>
既如此，又有何值得留恋的？</p>
白如玉不假思索：“永不回头，永不后悔。”</p>
江岑点点头，又开口：“可这孩子——”</p>
“少爷小姐可都是赵家的孩子，夫人你怎么能带走他们？白家都要倒了，你难不成还带少爷小姐回去吃苦受罪不成？不是，你也不是夫人了，你就更不能带走少爷小姐了！”</p>
江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自以为已经get到老夫人意思的王婆子急忙就接话过去。</p>
“你现在已经被少爷休弃，不配做赵家妇，更不配做少爷小姐的娘，怎么还能把少爷小姐带走？你是不是想教坏他们？”</p>
一定要帮老夫人把少爷小姐都抢回来，哼，不仅能立个头功，到时候，这孩子总的有个女人来伺候照顾吧？凭她在老夫人面前的资历，那还不妥妥的是她家花妮儿？啧啧，这可就叫那啥来着，挟天子以令诸侯？</p>
王婆子还在美滋滋地计划着，觉得通天大道，美好未来已经尽在眼下，唾手可得了，脸上对着白如玉便愈发显示出傲慢和不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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