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凌的秘密。
就连最亲近的妹妹和婆婆都不知道,在唐凌的心脏处藏着一个‘恶魔’。
事实上,唐凌不知道把这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的‘饥饿感’当成是一种具体的存在究竟对不对?
说出来一定很荒诞。
但唐凌就是坚信着,一定不是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而是在自己的心脏中藏着另外一个存在。
从十一岁起第一次发作,唐凌就这样怀疑了。
那是他第一次外出,想要为贫穷的家做点儿什么,结果却无意的迷路,陷入了五只黑齿鼠的包围。
绝境中,唐凌拼命的杀死了一只黑齿鼠,但也没有逃脱黑齿鼠的包围。
偏偏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那饥饿感第一次发作了。
那想要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唐凌至今都还记得,那感觉根本不是自己饿,而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家伙饿了,然后不停的催促着他寻找食物,否则就会连他本身一起吞噬掉。
唐凌是那样疑惑,那样惊恐,甚至忘记被黑齿鼠包围的恐惧。
可惜,绝境中他又到哪里去寻找食物?在逃亡中,那巨大的饥饿感就像真的开始吞噬唐凌,极度的无助惊慌中,唐凌就这样毫无知觉的昏了过去。
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唐凌一直以来想要探寻,又深觉恐惧的谜题。
因为,当他醒来了,发现身边竟有三具完整的黑齿鼠尸体,除了头部碎裂,再无别的多余伤口。
当时的他没有经验,如今回忆起来,分明就是被一拳致命,而且是打在最坚硬的头部。
五只黑齿鼠,自己杀死了一只,莫名其妙的死了三只。
那还有一只呢?
唐凌下一刻就慌乱的发现,它在自己的手上,已经被啃掉了小半只。
谁做的?
唐凌再一次惊惧不已,但不久就发现,在自己的身旁有被撕掉的黑齿鼠皮,自己的嘴上一擦拭全是血迹,而嘴里还泛着血腥味和黑齿鼠肉特殊的难吃的味道。
是自己!
如今回忆起来,这感觉还恍如梦中,不像真的发生过。
但每隔二十天左右就来袭的饥饿感却提醒着唐凌这是真的。
当然,唐凌不敢相信那天被杀死的黑齿鼠是自己做的,一拳毙命,打在脑部,接近紫月战士的实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那又是什么神秘人跟着自己?
可惜,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一次,只因在之后每一次饥饿感发作,唐凌都能及时的找到食物。
“可是,你越来越贪婪了啊。”唐凌有些冰凉的指尖滑过了自己的胸口,眼中那一丝恐惧和疑惑已经变为平静。
在这个时代,能活着都是奢侈。
只要还活着,能够负担起婆婆和妹妹的生活,什么事也并不是非要弄个明白。
只是,唐凌会苦恼藏在胸口的‘怪物’食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增大的事实。
这也是有规律的。
就像平日里发作是二十天左右就一次,若哪一次超过了一个月还没有发作,那么那一次的发作必定会异常狂暴,一定会需要更多的食物。
就像这一次,整整一只半风干的黑齿鼠肉!要知道同样的斤数下,风干的肉可是比新鲜的肉在腹中更有分量。
只怕哪一天自己再也寻不到那么多的食物。
唐凌撕掉了风干黑齿鼠肉上自己啃噬的痕迹,提着那只黑齿鼠大步的朝前走去。
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明天预备役战士的考核。
但愿,能够走出这个黑暗的地下,能带着婆婆和妹妹生活在美好又安全的地面。
17号安全区,三号聚居地,第五营。
这就是唐凌在聚居地居住的地方,而这里并不是聚居地里最好的那些地方,有着一个个所谓的‘房间’。
这里只是一片地下水道相对广大的空地,也不知道前文明是出于什么目的,留出了这么一片地方。
于是,这里就被划作了第五营。
原本空旷的空地,居住着上万人。所以,这里被各种杂乱的棚子挤得密密麻麻,形成了一条又一条复杂又狭窄的小道。
空气沉闷而污浊。
但还是不错,至少没有那散发着臭味,流淌着被污染的紫色的地下污水的水渠从这里穿过。
唐凌提着半只黑齿鼠快速的穿梭在小道,沿路上贪婪的,妒忌的,不怀好意的,还有一些友好友善的目光都被他刻意的忽略掉。
没有人敢打从夸克那里换取来的物资的主意。
“唐凌,收获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唐凌耳边响起。
唐凌抬头,是长着大胡子的张叔,那是教他狩猎技巧的男人,唐凌一直对他感恩且尊重。
露出一丝笑容,唐凌并不答话,他本来就不善言辞。
张叔也不计较,拍拍唐凌的肩膀:“快去吧,你这次出去了三天,家里人会很担心。”
唐凌感激的看了一眼张叔,脚下的步子更快。
是啊,家里只有婆婆和妹妹,在自己没有负担起整个家之前,一家的生活就全靠婆婆在安全带拾荒,找寻前文明留下的有价值的物品来维持着。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还能找到多少所谓有价值的东西呢?
但就算如此,婆婆还是坚持着去拾荒,只因想帮助唐凌减轻一些负担。
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些就好了,唐凌抿紧了嘴角。
至于妹妹,她才五岁。
姗姗,想起妹妹,唐凌的心头便泛起一阵心疼和温暖。
这个可爱的丫头,仿佛还没有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的影响,是那么的单纯天真柔软,看见她就如同看见了一片纯净的天空。
而心疼她是因为她才出生不久,父母就因为一次外出捕猎而去世了。
实际上,姗姗的父母是唐凌的养父母。
唐凌在四岁时被他们收养,视若己出。
他们是好人,可惜却被这残酷的时代吞没,没有得到好报。但唐凌是一定要报恩的。
只是可惜,自己只记得被收养的事情,而在四岁以前的记忆全部是空白。
但记起了又如何?抛弃自己的人需要记得吗?尽管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被抛弃的孩子是如此之多。
想着心事,恍惚间,唐凌已经走到了第五营的西北角,那熟悉的帐篷已经映入了唐凌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