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成告诉白手，他准备报价一百八十五。</p>
然后再问白手，白手准备报价多少。</p>
白手呵呵不笑，“我准备报价一百八十四。”</p>
“我纠正一下，我报价一百八十三。”</p>
“那我就报价一百八十二。”</p>
“我要是报一百八呢？”</p>
“呵呵，那我就报一百七十九。”</p>
詹天成不笑了，沉默了。</p>
白手也不笑了，也沉默了。</p>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詹天成目光犀利，白手的目光却淡然自若。</p>
这不是游戏，这是较量，是心理战。</p>
暗标的招标方法，一个人只有一次报价的机会，大家同时亮出标的，不可能发生你报价我压价的情况。</p>
白手和詹天成你来我往，是行内的一种特殊做法。</p>
詹天成问白手，掺和这个项目，是志在必得，还是重在参与。</p>
白手明确表态，他是真的想拿下这个项目。</p>
詹天成连连劝说，白手金口不改，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p>
至于一个个数字，其实是心理较量，真正的标的，谁也不会傻到现在拿出来说。</p>
白手和詹天成互视足有十秒，然后同时大笑。</p>
笑声化解尴尬和凝重，同时也宣告，双方永远不可能成为行业内的朋友。</p>
不是朋友，就是对手。</p>
而与白手相比，詹天成更需要这个项目。</p>
白手有金融学院这个项目，现在又搞起了石雕公司，他一年内可以高枕无忧，坐着不动也行。</p>
詹天成除了自己的工程队，关联的其他工程队更多，十几支近千人，他还得为这些人找活干。</p>
作为建筑行业的龙头老大，你得罩着你的弟兄，不然的话，他们将做鸟兽散。</p>
“小白，咱俩不能冲突，不能让孙建国笑话。”</p>
白手点着头道：“这点我严重同意。”</p>
“你可否考虑退出？”詹天成终于没能憋住，低声问道。</p>
论憋功，天命之年的詹天成也比不了白手。</p>
白手笑而不语。</p>
“我出五万块。”</p>
白手吸烟喝茶。</p>
“十万块。”</p>
白手笑着摇头。</p>
詹天成苦笑一下，“要不，你给我十万块，我主动退出。”</p>
白手还是笑着摇头。</p>
詹天成还有话说，“要不，咱俩合作，谁拿下都跟对方对半分。”</p>
“老詹，这不叫合作，这叫合伙。”白手终于开口解释。</p>
不合伙，可合作，是白手的为人处事三原则之一。</p>
詹天成无奈苦笑。</p>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难阻后浪狂。</p>
白手冷眼一扫，笑道：“老詹，别只盯着我，你我的对手要出招了。”</p>
曾玉山从孙建国那桌过来了。</p>
可曾玉山刚坐下，又有两位老板朝白手这桌走过来。</p>
白手认得，一个叫王俊峰，一个叫姜超越，业内排名都相当靠前，这次也报名参与竞标。</p>
白手起身让座，王姜二人的年龄都在三十五岁以上，他是晚辈。</p>
詹天成和曾玉山就不用起身，只是点头致意。</p>
寒暄后大家坐下。</p>
詹天成笑道：“好么，这次参与双拥小区项目竞标的各路英雄好汉，除了一个都到齐了。”</p>
王俊峰微笑道：“还差一个哦。”</p>
指的是孙建国，他没坐这一桌。</p>
姜超越冷面哼笑，“就他，耗子扛枪，瞎凑热闹。”</p>
原来，姜超越与孙建国也是结了仇的。</p>
王姜二人有个共同特点，都是知识型的包工头，王俊峰大专毕业，姜超越也是中专毕业。</p>
至少在大厅里，没有人的文化程度能超过他俩。</p>
二人的工程队规模，都在一百二三十人，不比詹天成的小。</p>
二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自视清高，平时很少来劝业旅社，很少跟同行来往。</p>
估计是为了双拥小区项目，二人才来到劝业旅社。</p>
大家喝茶抽烟，先把矛头对准曾玉山。</p>
詹天成道：“老曾，不是我说你。你手下也有百多号人马，上海滩排得上号的，干吗还要低声下气的为孙建国跑腿。”</p>
曾玉山有些尴尬，“老詹，话不能这么讲，我们毕竟是老乡么。”</p>
老詹骂道：“老乡个屁。老乡老乡，背后开枪。小白也是你们老乡，你看他是怎么对待小白的。”</p>
王俊峰微笑道：“老曾，说说，你从孙建国那桌过来，是不是传递什么话。”</p>
曾玉山忙道：“不是不是。小白的女朋友是学预算专业的，我想问问小白，双拥小区项目的成本，每平方米大概是多少。”</p>
王俊峰噢了一声，冲着白手道：“对啊，小白，给我们透个底吧。”</p>
白手呵呵一笑，“套我一个人？门都没有。”</p>
姜超越道：“这个好办，大家都说。”</p>
“好。”詹天成道。</p>
王俊凯道：“有意思么，谁知道谁说的是真的是假的。”</p>
“呵呵……我有办法让大家说真话。”</p>
“小白你说。”姜超越道。</p>
“谁说假话，谁就是王八蛋，生孩子没有**。”</p>
大家轰然大笑。</p>
姜超越笑道：“小白，你先讲。”</p>
“一百三十五块。”</p>
大家互相看了看。</p>
詹天成赞道：“不愧是专业的。我算了一下，是一百三十七块。”</p>
王俊峰和姜超越也报出了成本，分别是一百三十八块和一百三十七块。</p>
接着，大家看向曾玉山。</p>
“我粗粗算过，大约一百四十块。”</p>
王俊峰问，“孙建国呢？”</p>
“他算得高，一百四十五块。”</p>
大家沉默了一下。</p>
王俊峰问白手，“小白，你有什么看法？”</p>
白手道：“一百四十五块，明显是往多了算。一百三十五块，是专业人士的纸上谈兵，没考虑到原材料的浪费和资金的利息。所以我认为，定一百四十块，是比较合适的。”</p>
姜超越问，“小白，以你的考虑，你会报价多少？”</p>
白手笑了，“老姜，什么意思？这能说吗？”</p>
王俊峰摆了摆手，笑道：“小白，老姜的意思是，这次竞标，你会采取什么策略？”</p>
“这我不懂。”白手摇着头道。</p>
王俊峰道：“就是说，你是志在必得，还是在凑热闹。如果是志在必得，你是冒险求胜，还是稳中求胜，或是保守求胜。”</p>
“噢，我有点明白了。”白手点着头道。</p>
王俊峰道：“小白，既然你明白了，那你就说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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