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煮了?”秋儿愣了愣,“可是王妃,这红豆是宴王殿下送来的……”
云信沿迈进屋子便听见两人的对话,视线在秋儿手里装着红豆的相思木上顿了顿。
眼底浮现几分愉悦的笑意,连声音也温和了许多,“阿姒,为父来看你了。”
云姒靠着椅背,目光落在窗外,并未搭理云信沿。
云信沿一时有些尴尬,又上前挪了几步,讪笑道:
“为父知道,你心里还在生为父的气,你姨娘去得早,为父平日对你又疏于管教,你有些任性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如今你已是宴王妃,宴王都不计较你在殊王府闹下的事儿,还亲自送来红豆讨你欢喜,你怎么就不知道顺着台阶下呢?”
云信沿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抬头就见云姒懒懒打了个哈欠,好似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
云信沿脸顿时气得通红,正准备再训几句,便见云姒不耐烦的起身。
“太师若是训完了话就请回吧!我一会儿用完早膳还得出门逛逛呢!”
话落,她瞥了眼愣在原地的秋儿,“还不去把红豆煮了。”
“不准煮!”云信沿忙开口,“那可是宴王送的。”
“那也是送给我的,我说煮了便煮了!”云姒给秋儿递了个眼神。
秋儿忙端着红豆退出去,云信沿气得脸红脖子青,指着云姒想开口骂一顿,想到那盒子红豆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姒轻笑了声,慢悠悠的摆弄着昨儿在灵溪镇掏的小玩意儿。
她就是故意气云信沿的,就是想瞧着他气极了又不得不忍着怒意同自己赔笑脸的样子。
就当给原身那个小可怜虫报仇雪恨了。
云信沿也看出来了,平复了心底的怒意,才上前温声道:“阿姒,你这儿无人照顾,吃不好又穿不好的,为父也不放心啊!还是回京都吧?”
他一副慈爱模样,句句似为云姒着想,瞧得云姒简直想夸赞他一句好一副道貌岸然的皮囊了。
“好啊!等用完早膳我就同您回云府。”云姒漫不经心的开口。
云信沿愣了下,“回云府?……不回宴王府么?”
祁宴书毕竟是当朝王爷,如今身子渐好,又进了吏部,眼瞧着手上的权势便越发大了。
云信沿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与他交好的机会,所以才在得知祁宴书派人送来礼物给云姒时便赶紧来山庄关怀云姒了。
见云信沿似脸色不愉,云姒淡淡开口,“怎么?云家还是容不下我?那我……”
生怕云姒说要继续留在这儿,云信沿忙敛了神色,朝云姒温笑着道:
“自然不会,云家永远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怎会容不下你,为父这便让人去准备好马车。”
云姒淡淡点头,瞧着他离开,眸色微暗,忽的又开口,“昨儿我去了灵溪镇,听了个传了很久的故事。”
云信沿步子一顿,不知云姒提起这个是何意,仍旧笑着配合道:“哦?是么?什么故事?”
“我以为这个故事您最熟。”云姒轻笑了声,眼底划过一抹嘲讽,“讲的是个书生飞黄腾达之后抛弃旧爱另娶高门达贵之女的故事。”
云信沿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都是些市井上不入流的东西,听它作甚!”
说完,拂袖而去。
云姒沉默了片刻,唇角微微扬起,眸子里一点一点溢出笑意。
如婵进来时,她已经控制不住的笑得花枝乱颤。
如婵抹了抹,轻声开口,“王妃,红豆粥煮好了。”
“好!”云姒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朝如婵挥手,“端过来吧!吃完,咱们就京都了。”
如婵愣愣点头,若她没看错的话,王妃方才是见了太师,而后太师黑着脸离开,王妃笑着脸回京都?
长明山庄别院,陈嬷嬷领着一众侍女依依不舍的看着云姒。
一旁秋儿的身上也聚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秋儿啊!”陈嬷嬷拍着秋儿的肩头,含着眼泪道:“从前我就知道你是咱们这儿最有福气的,以后你要好好伺候宴王妃。”
秋儿点头应着,“我知道了,陈嬷嬷。”
陈嬷嬷继续包含泪水,深情开口,“若是有机会,别忘了同王妃提一句,我心里还记挂着她呢!”
秋儿干笑了声,抽回手,“您放心。”
说完,趁陈嬷嬷再次开口之前,忙朝从屋子里出来的云姒挥挥手,“王妃,咱们该出发了。”
话落,赶紧上前搀扶着云姒上马车。
云姒掀开车帘,瞥见前面修长的身影有些诧异,“大哥?”
云暮沉,云家长子,亦是云家唯一关怀过云姒的人。
因此,一瞧见他,云姒心底便不自觉地生出几分亲切感,脑子里出现的记忆也总算带了几分美好。
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云暮沉驾马回身停在窗口旁,温声笑道:“阿姒,父亲公务繁忙便让我来接你回府了。”
云姒轻轻点头,“有劳大哥了。”
“同我客气什么?”云暮沉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忍不住问道:
“我听闻你与宴王闹了些别扭你才搬来长明山庄的,阿姒,若你受了欺负可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会叫他知道咱们云家的姑娘不是好欺负的。”
他一脸认真,仿佛只要云姒开口说一句祁宴书不好,他便要立刻冲去宴王府替他讨回公道。
云姒的心底奇异的升起一股暖流,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柔声开口,“多谢大哥,不过,阿宴待我很好。”
见她神情不似撒谎,云暮沉才点点头,“那便好,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出发。”
“好。”云姒放下帘子,脑海里忽然浮起许久之前的片段。
浑身是泥巴的小丫头无助的站在池水里,岸上是以云荷为首的一群嫡女,警告她不许上来。
因此,她只能站在那儿瑟瑟发抖也不敢多动一下。
后来,是云暮沉回来瞧见这一幕,训斥了云荷,还让侍女带着她去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云暮沉是男子,七岁便入了国子监上学,云姒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他都解她困窘、免她欺辱。
云姒忍不住感叹一声,“容静那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是怎么生出这么个温润如玉心地善良的儿子来的?”【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