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很微妙,尽管在党政一把手合作中,各有各的分工,各有各的定位,但党委始终处于统领地位,这个地位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不动摇,不等于不能动摇。
星期一,是一周的初始一天,也是最忙的一天。所以说,周一是最忙的一天,各种的会议,各种的工作。
常委会每周下午头下班开,回顾通报一周以来布置的各项工作进展和完成情况,研究、布置下一周的工作任务。如果工作任务不紧急,真正往下部署工作是在下周的周一。
以往,彭长宜这一天也是最忙的。
各种会议的讲话,听取各种汇报,有的还要单独协调座谈。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他不那么忙了,来跟他诉苦抱屈的人人明显少了。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门外也很清静,走廊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当初他会亢州的时候,是在前任市委书记韩冰的办公室办公,这个办公室也是钟鸣义用过的办公室。钟鸣义来亢州后,第一个举措是不用樊文良的办公室,一是那里不朝阳,太隐秘,二是那里的办公室小,所以他就将向阳的这间会议室改成了办公室。原来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就成了接待室。
韩冰来了后,没有在办公室上用心思,除去将前任的办公室简单装修后,他没有做任何的改观。
韩冰调走后,彭长宜继任。由于他是在一种特别危难的时候回到亢州任市委书记的,所以开始也没在办公室上用心思,等他平稳地处理完牛关屯事件后,他才觉得自己应该回到之前的市委书记办公室办公,因为一直以来,樊文良都是他做官做人的表率,钟鸣义排斥樊文良,是因为特定的历史原因。
彭长宜敬重樊文良,是因为他的领导才干和领导才略,在那间办公室里办公,他会感到亲切和自然,另外,彭长宜是个重感情的人,也个极易怀旧的人,尽管樊文良和老部长都不在这个机关了,但是想起他们的当年,他的心里会有一种的难以用语言表述的情感。
另外,没有比在樊文良用过的办公室挂上樊文良的书法作品更合适的地方了,再有,在他的心里,还隐隐地有那么一点点的宿命论,樊文良一步步升迁,最后官至高位,他也希望自己的仕途能平稳,不出意外和差错。
好在这个办公室改成会议室后,没有做大的改观,彭长宜搬进来后,只是重新粉刷了一遍,原来的墙围也还是原来的墙围,他没有更换新的,由于这种特定的颜色基调,就是换成新的,也还是这种颜色。
彭长宜搬到这个办公室后,感觉心情的确不一样,尽管不是纯阳面,但却比阳面的办公室有一种更加内敛的气韵,他在这里感觉很踏实,无论外面多么浮躁,走进这个办公室后,他立刻就能平复自己的心情,从而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这是他来这办公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不知道当年樊文良和王家栋在这间办公室都谋划了什么,但是他在这里,的的确确感到了他们当年的气韵,这种气韵无处不在,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今天,在这间屋子里,彭长宜不再那么气定神闲了,他无心伏案工作,异常的冷清迫使他站起来,来到窗前,眺望着大院。
大院里,依然那么井然有序,来往车辆和办事人员在进进出出着,没有任何的异样,内心就是有重不踏实的感觉,似乎心总是被什么吊着,上下够不着。
朱国庆参与建设局人事问题落空后,心里一定会对彭长宜积怨加重,同时对彭长宜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行事,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彭长宜转身离开窗户,在屋子踱着脚步。
当年樊文良也经常这样踱步,他见过就不止一次,他不知樊文良在这间屋子里运筹帷幄了多少事,但樊文良踱步肯定有与他此时心境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跟政府一把手合作的事。
当年,他就通过王家栋成功干掉了代市长周林,尽管使用的手段也见不得光,但是有时政治要的是结果,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
他似乎体会到了樊文良当时的心境,但有所不同的是,樊文良不担心局面失控的事,因为他知道,有王家栋一个人就足够了,他赋予了王家栋很大的权力,王家栋的权力足够保持亢州政局的稳定,从而他不担心自己被架空。
而眼下的彭长宜却不一样,他此时的踱步,是一种排解内心不自信的的表现,是一种没底气的表现。
他的这种没底、不自信是近来才有的。
樊文良有王家栋,彭长宜有姚斌。但最近,随着姚斌亲朱远彭,政府这一块的许多工作彭长宜知道的比以前明显少了。
他有意想让曹南接姚斌的班,寇京海接任曹南的班。
曹南,是江帆的班底,彭长宜跟江帆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江帆留下的人他当然要厚爱一层,更何况曹南无论是党性原则还是个人的能力,都能胜任这个角色。
寇京海就没得说了,这么多年一直跟彭长宜无二心,在姚斌的问题上,寇京海是心向长宜的。
这只是他在内心里的打算,但目前上级市委还没有和他谈姚斌的问题,他也不好贸然提出自己的打算,所以心里就跟扔了一只靴子那样提着。
其实对于姚斌和朱国庆目前的关系,彭长宜应该早就想到,他们俩人曾经在开发区一起搭过班子的,毕竟那个时期,他们没有明显的矛盾,而且朱国庆当初就是副市长兼着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两年后才脱节,过渡给了姚斌。
吕华也是樊文良的班底,按说跟朱国庆是一条线上的人,但他的为人明显跟朱国庆有差别,这种差别表现在各个层面上,最明显的就是从来都没有见他们有过什么交集,即便那个时候吕华在南城、朱国庆在北城,都不见他们的交情过密,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