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从来都没有跟部长说过这样的话,大都时候,他都是在听部长在说,因为,他从来都是在部长那里汲取养分,从来都没有感觉部长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几乎是言听计从。
可是,今天王家栋一句“我仍然是老虎,同样不会是病猫”的话,却吓着了彭长宜,也勾起了彭长宜的无限感慨,想想江帆远走边关,他心里已经感到了孤单,所以,他从心里来说就特别担心部长再有什么事了。
他这段情真意切的话,令王家栋很激动,王家栋知道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吓着彭长宜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敏感,马上就来了这么一通话。
王家栋是个眼睛很硬的人,此刻听了彭长宜发自肺腑的话后,眼圈居然红了,他端起杯,没有站起来,跟彭长宜碰了一下,故意说道:“小子,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想起跟我表白这些了。”
彭长宜仰头喝干了酒,说道:“没有,什么刺激也没有,我希望无论长宜走到哪儿,回到亢州后,都能在这里看到您等着我。”
彭长宜的眼圈红了,他相信,即便他不告诉部长自己的心情,凭部长的智慧,他也能洞悉到他的心情,彭长宜最初跟部长相处中,他就看出部长具备的那种高超的政治智慧,远不是他所及的,一开始,他就决定追随他,不跟他耍小心眼,百奸不如一忠,就是这个“忠”字,让彭长宜从部长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也收获了一份宝贵的忘年交……
“哈哈,小子,别装了,我知道你受什么刺激了,放心,部长不会有事,也不会没事找事,你放宽心吧,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不找事,相信没有人敢找我的事。”王家栋自信地说道。
“我信,所以我才担心。”彭长宜又抹了一下眼角。
“哈哈,瞧你那点出息!”王家栋大声笑了,随后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江帆了?他走后联系着吗?”
彭长宜伤感地说道:“联系几次都没联系上,他的手机不是停机就是空号,我也不知道他确切去了内蒙什么地方,总想打听打听,这段变故太大,也顾不过来。”彭长宜说道。
“哈哈,就知道是这种情况,给——”王家栋说着,从那本《史记》的书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还有电话号码。
彭长宜一惊,说道:“您怎么搞到的?”
王家栋说:“我仔细打听了一下他支边的前前后后,的确是他自愿的,没有任何领导暗示他,他走的是省里的指标,也就是,他如果回来,也不会再回到锦安市了,人事关系放在了省委组织部,并且,内蒙这个指标是从上面戴帽下来的,就是江帆的。所以说,他早就预谋好了这步棋,是主动支边的,当然,如果他这次能提亢州市委书记,估计他是不会去支边的,如果这次安排的位置不是这么不如意,他也不会走的。”
彭长宜点点头,他在心想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不是丁乃翔找他谈话,打死他也不会走的。只是,他不能将这话说出来而已。
彭长宜又跟部长汇报了这一段自己所有的工作情况,部长说:“你做得对,当前重中之重就是干部队伍的思想稳定,就是要继续开展工作,工作不能瘫痪,这是三源目前最大的政治,也是你最大的政治,你做好了这一点,就是最大的功绩。功绩是什么?功绩就是一个干部的成就,就是升迁的资本,就是竞争的实力。将来让你接任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不让你接任书记,现在让你主持全面工作,你就要做好全面工作,显示你主持全面工作的水平和能力。这一段还是少往回跑,尽心才是,尽心做好眼前的事,莫问前程。说哪一天来了书记了,你再退回到政府这一边来,继续当你的县长,这样,领导也会高看你的。”
彭长宜不住地点头,说道:“您就是长宜的定盘星啊!”说着,又端杯敬部长酒。
部长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鉴于目前三源的实际情况,有一点你必须要把握好,那就是千万别给那些有钱人当了奴才。我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邬友福是,你们那个常务副县长是,邬友福是因为涉嫌毒品进去的,但是我怀疑,上边之所以以这个名义把他弄进去,也是挡北京郄老的嘴,让郄老不好为他说情。我敢保证,邬友福有受贿的重大嫌疑,即便没有王八汤这件事,锦安也会有多重理由让他进去的,放摆着的理由就是给黑恶势力当保护伞。实际我感到,他的主要问题还是受贿,因为受了贿,才会给黑恶势力当保护伞。所以,他的教训就是你的教训,你永远都要记住,人,只要有一次受贿的经历,就会想第二次,就跟毒瘾一样,受贿,也会上瘾。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第一次。”
彭长宜重重地点着头,认真地倾听着。
“你没看到吗?现在社会的实际情况这样,古代,文士们都兴养门客;改革开放后,大款为了显示自己,都兴养小蜜;现在呢,你再看,大款都兴养领导干部了,这是很危险的潮流,直接危害到政权的稳定,党中央不会任其这样发展下去的,最近落网的那些高官,表面上是因为情人反目,实际上,还是因为腐败变节!情人,哼,只是个由头罢了。仔细分析一下,怎么都是情人举报?可能吗?所以,你千万要注意,注意把好第一道关,同时,还要告诫小芳,替你把好第一道关。”
彭长宜说:“您说的太对了,非常符合我的心气儿,我会注意的。”
“还有。”部长又说道:“你当初到三源时我就反复嘱咐过你,升迁,升迁是你45岁之前主要做的事,要时刻向着这个主体目标努力,凡是有碍你升迁的事,都不要做,不能做。你理解我话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