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落得缓慢，凝望着城市边缘的旷野，不远处迪士尼乐园的人头还攒动着，这座城市正在随着音乐声曼妙轻舞。
裴峥落下遮光帘，取了瓶酒仰倒在窗边的躺椅上。
方才跟柏杨的对话断在高中时期，裴峥的思绪也跟着飘了回去。
高中读书那会儿，裴峥一直搞不懂自己在她心里是个什么身份。
说是哥哥吧， 她从不像裴若卿那样缠着自己揩油占便宜，
说是同学吧，她也不会像跟别的同学那样客客气气。
女朋友就更不是了，让她去场边看场球送瓶水都不肯，怕别人说三道四。
柏杨说她经常蹲在场边写作业等他，那是他花了苦肉计讹来的。
当时裴峥还没想好到底是走职业球员的路，还是出国留学，裴馨竹就做了两手准备，让他一边参加集训，一边考托福。
那天苏月茉应裴馨竹的要求帮裴峥补习英语，两人早晨约好了傍晚在他的教室里见。
不巧的是那天校队临时集合，跟华港一中加了一场足球赛。
两所学校一直斗的挺狠的，作为最好的公立高中和私立高中，两个学校什么事都要拿来比。
比升学率，比住宿条件，连校花校草的颜值都要拿出来比。
裴峥当时是中锋还是首发，早早被教练喊去训话，最后两节文化课都没上。
他来不及跑到对面的实验楼跟苏月茉打招呼，于是在座位上留了张纸条，还让同桌见了她帮忙提醒，一定要来球
场看自己比赛。
那天青华高中大获全胜，裴峥一个人上演了帽子戏法，把对方灌了个3:0。
当时整个校园都沸腾了，场边人声齐声喊着：“裴峥！裴峥！”
他往那些女生堆里来回扫了几遍，越看越失望，越失望就越心烦。
裴峥合完影连校报的采访都没参加，气呼呼的拨开给他送水的女生，跑去质问苏月茉，为什么不去操场给他加油。
跑去实验班没堵着人，回自己教室拿书包时，看到昏暗走廊里一个瘦弱孤独的身影。
小女孩双手搭在栏杆上，及膝的校服裙下露出两条筷子一样的小腿，蹬着栏杆，恨恨的望着他。
那段时间青华高中有惯偷，实心眼的苏月茉见他的教室空了，不敢进教室也不敢乱翻裴峥东西，愣是在班级门口的监控下等了2个小时。
开始是真的等，后来就成了赌气，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对上他的眼神后，小女孩嘴巴一瘪，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那一刻，裴峥的是非观都颠覆了。
他恼怒的搓了把自己的后脑勺，暗骂自己真不是男人，居然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对错。
明明是她死心眼没去看字条，裴峥就是认为，她哭了就是我的错。
这世界没什么道理可讲。
女孩的笑容就是真理。
一路上，裴峥说尽了软话，像个复读机一样在她耳边念叨，我错了，对不起，
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根本听不进去。
裴峥没有哄女
孩的经验，正犯愁着该怎么办呢，苏月茉忽然就不生气了，歪过头问他：
“你今天赢了吗？”
裴峥点了点头，随口说我腿都踢折了，再不赢就说不过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你还跟着我跑这么快？”
苏月茉脸色又变了，蹲下身去，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脚踝，仰着头问了句什么。
裴峥低头，看到苏月茉一脸认真的样子后呆住了，喉咙像被人点了一把火似的，又干又痒。
“问你话呢，疼不疼，用不用去医院？”小女孩声音有点着急。
“疼。”裴峥故意瘸了一下，紧紧皱着眉头说：“不用去医院，不过得有人搀着走。”
苏月茉果真起身，双手扶着他的手臂，标准的搀耄耋老人过马路的姿势。
裴峥瘸着走了几步，看她像端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端着他的胳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世界上，还真有苏月茉这么实心眼的姑娘，太好骗了。
他随手卸下她的书包搭在自己后背上，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
“扶稳了，别把哥哥这张帅脸给摔烂了。”
“我知道的。”
苏月茉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手心汗涔涔的，眼睛还时不时盯着他那条瘸得很业余的腿看，着实紧张了。
那天，裴峥看穿了苏月茉很多弱点。
比如，她是个认死理的姑娘，不懂变通；
比如，她的心很软，见不得他受一点伤；
再比如，她这个人气
性非常大，冷战功力十级，怎么哄都不管用只能等她自己消解，最好就不要惹她生气。
再后来她气消了，也明白是自己无理取闹，象征性的示了个好，问他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裴峥说了世航高中的比赛日期，本来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那天首发队员入场时，还是对方的队长在握手时借机打趣他说：
“裴老大你可真有魅力，啦啦队又换队长了。”
裴峥根本不知道啦啦队长是谁，无非就是艺术系那几个学健美操的女生。
他客气得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苏月茉和裴若卿穿了一身啦啦队员的衣服，扯着横幅在给青华高中加油。
啦啦队员的裙子很短，裴峥远远看着她葱白一样细长的腿戳在场边，还没开踢就大汗淋漓了。
小女孩不知是被人坑了还是自愿的，胸前还用马克笔写着裴峥的球服号码和名字：
1
PEI. ZHENG
那几个字母紧紧贴着峰峦起伏，看得裴峥耳朵红了。
不是第一次有女生这么做，确实第一次让裴峥觉得虚荣。
自己的名字贴在她心口，就仿佛她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一样。
小姑娘对人好的方式，这么直接，让人招架不住。
窃喜之余，裴峥不禁有些自责。
那天为了吸引她去看球，他把踢球这件事吹嘘的像野外生存一样刺激，惊险。
她则听成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裴峥说，踢足球并不是简单的你踢给我，我
传给他，每次传球都会有冲撞，脱臼、扭伤都是常见事，严重的脑袋开瓢、高位截瘫都有可能。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末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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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可以叫我勤奋厌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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