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萧珊珊气鼓鼓的回了工位，娄劲东裹了裹工作服，猫回格子间里打盹。
娄劲东最近状态也怪怪的，说话做事都不比之前勤奋，有点学薄彬混日子的意思了。
苏月茉被抽离YAMAL项目组后，已经好久没关注那个项目的进展了。
主要是尹雪勒令无关人员不得参与，免得泄露公司机密，目的就是在防着她。
这个项目到底是她呕心沥血拿到的，不管她是否能拿到奖金，她都想事情能顺利进展下去。
她不敢问付雪晴，这个小丫头并不是个能稳得住的人，转头就会把话传出去，
钱川也是谨慎得很，之前就感觉出来他有所保留，如薄彬所说去窃取她电脑上的保密客户资料。
想了想也就娄劲东还是靠得住的，这个小伙子心性直率，一直以来都默默不做声，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重点娄劲东还是她的学弟，她鼓起勇气发了个微信。
MOLLY：【YAMAL项目进展如何？】
A-LOW：【毫无进展】
苏月茉无奈叹了口气。
头痛愈发厉害，苏月茉强打着精神忙完了手头积压的工作，喝了两包感冒冲剂，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快下班时，付雪晴把她摇醒了，说是尹雪找她。
猜到是因为新项目投标的事，苏月茉捏着那份项目报告，敲门进了尹雪办公室。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尹雪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清冷极了，连一盆绿植都没有，空调
在呼呼吹着冷风。
许是因为发低烧的缘故，她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样，连打了几个喷嚏，脸都烧红了。
反观尹雪，穿着蕾丝衬衣和一步裙，清凉极了。
“尹经理，您找我。”
两人第一次私底下谈工作，苏月茉客气得打了个招呼。
尹雪并不打算跟她客套，将电脑中的邮件调出来，反转朝向给她，伸手敲了敲屏幕，脸色阴沉：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连声称呼都没有。
苏月茉凑上前去看了下那个邮件，就是她回复招标方说要参与投标的项目。
当时为了防止尹雪找茬，她特地在回复的时候抄送了尹雪，结果她还是找事来了。
“您迟迟没有批复，我怕错过机会就回复招标方了。如果您决定不参与，我可以再发一份弃标函。”
虽然不知道尹雪为什么不想参与，但是最起码的上下级观念她还是有的，下属不能无故质疑上司。
尹雪面色没有一丝舒缓，眉心凑了凑：
“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先同意投标转头又弃标，当公司的信誉是草纸吗？”
苏月茉这几年一直在做招投标工作，遇到执行不下去的项目，发弃标函是最常规的操作，并不算毁坏公司信誉。
见尹雪不悦，苏月茉没有反驳，沉吟了一下，改建议道：
“如果您觉得这样不妥，我们可以正常参与，我把报价提高30个点，流标可以吗？”
按照国际招标法的规定，常规的投标工作
一般是要三家以上投标，招标方才能进行开标和评标。
对于一些无法弃标又确实无法满足供货要求的情况，报高价是另一种解决办法。
当然了，对于一些舞弊的项目，围标用的也是这个办法。
“你投标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吗？”
尹雪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
“苏月茉，原来部门那些混日子钻空隙的都是跟你学的？”
这个她还真不敢居功。
“尹经理，你想怎么做吩咐就行，我照办。”苏月茉说。
“我想让你把时间倒退回去，不要自作主张，你做得到吗？”
看她心性这么稳，尹雪只觉得她是在挑衅，于是更气不打一处来。
苏月茉静静望了尹雪三秒。
“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苏月茉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尹雪跟了一句。
“尹雪，你不要太过分。于公于私，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刁难我。”
苏月茉把那沓市场调研报告展开，摊放到尹雪面前，掷地有声：
“这个项目我之所以要参加，是因为我清楚它有利润，公司目前产能过剩，完全可以接这个小单。”
尹雪面色微怔了一下，眯了眯眼睛。
“还有你上次质问我关于工厂的产能问题，我现在一并回答你。”
苏月茉身形往前压了压，面色平静，语气格外笃定：
“我实习期在车间呆了半年，从上料到纺织再到涂胶和质检，包括裁片打包，每个岗位我都操作了至少一个月。我跟那
些工人同吃同住，没有工人会因为工作饱和有意见，因为他们的工资是按照工时来计算的。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问车间赵主任，看看到底是没活干怨言多，还是活太多了怨言多。”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
“至于质检的问题，质量是生产出来的，不是检验出来的。如果产量一高质量就下降，请反馈给技术部修改作业指导书，而不是因噎废食不接订单。”
尹雪没想到苏月茉忽然牙尖嘴利，更受不了她这样公然质疑她，勃然大怒：
“你在教我做事情吗？”
四目交错，电光火石。
苏月茉的眼神也变了，开始有了攻击性，不再是在婚礼场上跟在裴峥身后被呵护着的小女孩。
“是的，我在教你适应海外事业部的潜规则，那就是业绩说话。”
苏月茉平静地说：
“你入职快一个月了，本应该投产的德国YAMAL项目，合同还没有执行到位，我刚统计了，这一个季度工厂出货率降低了20％。 ”
谈判的时候，数据最能说明问题。
尹雪不傻，她知道苏月茉真正的意思是，她一上台，工人的收入骤减20％。
她果然还是小瞧这个温声细语的姑娘了。
“新项目如何进展下一步，我等你您邮件通知。不论这标投是不投，我一定有办法妥善处理，绝不损害公司声誉。”
走到门边忽然拧回头来，冷冷扔下一句：
“大家会很希望你用业绩证明，你有
资格坐在这张椅子上，尹经理。”
苏月茉实在很不喜欢跟人这样疾言厉色，但是她真的失控了。
这么多年都没失控了，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想把整瓶安定药吞下去，让这个世界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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