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正午,演武台上,柔软的阳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一如那战场上千人的赤血,妖娆又美丽。
一名太监捏着嗓子大声宣布:“时辰已到,医术比赛开始,西楚由楚王妃洛青鸾应战,请东宛使臣宣读比赛规矩!”
罢了,又是一阵密集的鼓声,一旁的围观的众人大声欢呼,楚王妃洛青鸾医术天下无双,世人皆知,一时掌声雷动,好不震撼。
细碎的阳光洒在洛青鸾俊俏的脸上,她一身素白色裙摆随风飘摆,几缕碎发落在眼前,纳兰夜帮她轻轻抚在耳后,柔声说了句:“去吧。”
洛青鸾俯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提起裙摆迈下台阶。细致乌黑的长发,轻轻披在双肩之上,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唇不染而红,眉不画而黛,漆黑的双眸神色坚定。
东宛使臣眯起狭长的眼睛,看着洛青鸾那一幅自信的模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转而又在心中冷笑一声,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今天就要让你这个第一神医跌下神坛!
刚才的武比太子输了,已经丢了东宛的颜面,这场医术赌斗,东宛早早就着手准备了,定然是万无一失。
一旁的太监等在使臣身边,见他呆立在哪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一会儿阴霾一会儿又充满笑意,心中着实纳闷,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朝他说道:“使臣,使臣?比赛要开始了,快别发呆了,大家都等着您呢,请快宣快读规则吧。”
东宛使臣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分神的尴尬,随即点点头,快步跟着小太监走到了高台上。
他整理了衣衫,先向南宫擎鞠躬行礼,又转身面朝着高台之下,清清嗓子,高声说道:“虽然医术赌斗的规矩在国书之中已经记录清楚了,不过,想必楚王妃和观战众人并不十分了解,为了不失公正,可否让鄙人再次细说一遍?”
说罢,居高临下地望着洛青鸾,露出一副公允的样子瞧着她。
洛青鸾站在下面,扬头看着那使臣,大方笑着回答道:“使臣有心了,请讲,我洗耳恭听!”
心中却是冷笑一声,装这副模样做什么?方才的武术比赛是由西楚定的规矩,东宛尚且能够使出阴谋手段,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正经地规矩了,怕是他说出来的这些个规矩全是要自己遵守的吧!
还一口一个不失公正,真是可笑。
高台之上的南宫擎也爽朗笑了两声,转身同一脸担忧的苏怡说道:“你看看,她这副机灵模样,应付东宛的几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不必太过担心了,且瞧着看吧。”
苏怡点点头,会心一笑,又连忙将视线移到洛青鸾身上。
那使臣收到洛青鸾的回答,心里冷哼一声,现在这么自信,待会儿便有你好看,随即说道:“这医术比赛一共分为两个部分。”
话音未落,下面就有人打断问道:“哪两个部分啊?”
“是啊,是啊,你倒是快说啊!”
那使臣一愣,自己不是正说着被你们打断了吗?又接着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这第一个部分,是由东宛和西楚两方医者相互出题,然后由对方解题。”
“分别出题?那这出题的范围如何规定呀?”一位西楚的大臣疑惑的问道。
“对呀,对呀!”周围的人连连附和,若是随便出题,范围无边无际,医者又不是神仙,哪里能样样清楚?
那使臣一副慈笑模样,有些得意,摸摸胡子大声回答道:“出题范围不限,只要与医术相关便可!”
“那可不行,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一些看众忿忿不平,哪里有这样的规矩?
“这是医术比赛,若是专门找些问题刁难人还有什么意思?”
“对啊,对啊,医者能医好人,能解杂症,就是好医者,弄这些给来刁难人,钻牛角尖有什么意义?”
东宛使者倨傲一笑,听着台下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闭嘴不语。回想起之前在家太子的狼狈样,他脸色越发阴霾,冷冷一笑。
萧宇祁狠厉的看来那使臣一眼,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那使臣连忙低下头回避他似秃鹫一般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活吞了一样。
萧宇祁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不知什么脱下了身上褴褛不堪的血衣,换了一身干净的紫色烟袍。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似乎染了胭脂,倒还红润,想来是刚才比武时失血过多所致,他大声说道:“非也,非也!”
果然,这一出声,大家的目光瞬间从那使臣身上移了过来,大家都想听听这东宛太子有什么说道。
“这双方各自出题,就不会让一方得了便宜。范围不限,虽说加大了些难度,不过楚王妃医术了得,定然博学广识,一般的比赛,岂不是埋没了人才?今儿,正好也能叫所有人瞧一个真正的医术比赛,各位说是与不是?”
此话一出,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看众顿时平息了,变成了小声议论,对啊,咱们的楚王妃岂是一般人?那普通的杂症怎么能难住她呢。
洛青鸾心头一寒,萧宇祁如此言语,怕是心中气极了吧?他现在把自己捧得高高的,恐怕是早就已经想好题目了,还说什么现场出题?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毫不畏惧,即便如此又如何?她抬起头来,并没有看萧宇祁,只笑颜问道:“那么请问使臣,这第二部分又是什么?”
东宛使臣小心地看了萧宇祁一眼,然后回首接着说道:“这第二部分,便是由双方各自请出一位疑难杂症的病人,交给对方治疗,若是谁先能看出病情,并且能够说出治疗方法,当然,还得证明这治疗方法准确有效,如此就算赢了。”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又是一番议论纷纷:“这也太难了吧!”
“对啊,这是上疑难杂症多了去了,万一是及几十年都治不好的呢。”
“哎呀,刚才不是说了,只有这样才能算一场真真的医术比赛,且看着吧!”
东宛使臣看着台下的看众议论纷纷,心中一阵奸计得逞的笑容,转身朝着南宫擎问道:“陛下,您觉得这规矩如何?”
南宫擎龙袍一挥,一副王者之姿,他眯着凤眼看着使臣的眼睛,半响才发出一阵爽朗笑声,说道:“哈哈哈,东宛的规矩果然新鲜,与众不同,富有挑战,甚好,甚好!借用萧太子之言,叫我们也看一场真刀真枪的医术比赛吧,使臣你说呢?”
那使臣附身拘礼,讪笑着回答:“陛下金口玉言,这医术比赛自然是真刀真枪了,还能作假不成?”
他又转身看着台下的洛青鸾,居高临下地问道:“如此,那楚王妃对这规矩可明白了?可有异议?”
洛青鸾抬头对上那老使臣狡猾的眸子,大方的笑着说道:“既然是东宛立规矩,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却也不能有意见,不是吗?
当然,后一句只在心中说道。
“那楚王妃可准备好了?”那使臣感觉自己的心思,被这一个小女娃看破了,连忙又问了一句。
洛青鸾点头,说道:“医者时刻与死神较量,自然是随时待阵,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比赛,不知东宛医者何时入场?”
那使臣闻言面色一僵,砸吧砸吧嘴,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气氛尴尬,有些冷场。
身旁的小太监见状,机灵的反应过来,拉着嗓子说道:“请东宛医者入场!”
只见一群医者从下方缓缓上台,细数一下,竟然有十个之多,台下顿时一片唏嘘,十对一?
“怎么这么多人?这也太不公平了?”一个人惊呼出声。
他身旁的另一个人皱了皱眉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刚才的规矩里也没说不能多对一啊”
“可这也太过分了,这这这,这都十五个人了,你瞧瞧那边那个白色衣服的,我认识,是东宛医术世家的家主呢,医术了的啊!”那人歪着嘴说道,一副夸张模样,仿佛是他要上场比赛一般。
这些对话悉数落进洛青鸾的耳中,她负手而立,看着对面的医者入场,倒还冷静,没有表现出一丝紧张和退缩。自己早就料到了他们会采用这种群攻战术,毕竟自己声名在外,没有一个人敢来单独挑战的。
她扬唇轻蔑一笑,不过他们一位找了一群老头子来,便可以赢过自己吗?
东宛帝派来了十个医术精湛的太医,还有五个民间百年传承的医术世家的家主,他们个个医术非凡,起死回生,就不相信十五个人同仇敌忾还赢不过一个丫头!
当然,这些个医者当然也是众人一心,他们出使之前便在东宛帝面前立下了誓言:一定会胜过楚王妃洛青鸾。
这不光是为了皇家赏下的那一笔钱财,更是为自己搏一个前程名声。若是赢了这场比赛,自己便可以扬名天下,名声大震。
试问,哪一个医者不想获得这样一个名利双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