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诊断让所有人都慌了,好端端的,二皇子怎么会突然得个痢疾之症?
病从口入,首先要检查的自然就是饮食。这一边,管家焦头烂额,带着人全府上下检查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那一边,林萧晨躺在床上,已经拉的手脚发软,菊花刺痛,脸色惨白腹痛难忍。
很快又有消息来报,居住在落秋院的苏先生也糟了。
和二皇子同样的症状,而且苏昌伦身体不如林萧晨,拉得更严重,一个时辰内就去了八次净房。到后来腿都软了,根本站起不来,小丫头只能拿了个恭桶进去,不过片刻满屋子就臭气熏天。
到这会,林萧晨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整了。
但下手的究竟是府上的下人,被人收买吃里扒外,还是有人潜入府中下药,这些他都没心思管。躺在床上,林萧晨有气无力的伸手给太医诊治,之后就是开方喝药,可闹了大半天根本不见好。
到最后,林萧晨和苏昌伦已经虚脱了,一条命去了大半条。
听到宫人禀告,萧皇后顾不得南魏帝给自己下的‘不宜出宫’的禁足令,赶紧去给南魏帝禀了,然后匆匆来到二皇子府探望。一见林萧晨气若游丝的样子,萧皇后就扑在床边哭了出来:“萧晨,皇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转头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丫头管家,她已经脸带厉色,急的发疯:“你们这些奴才,伺候二皇子如此懈怠,若是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拉去陪葬!”
心里不得不急啊!
大儿子还被禁闭在宫里,还牵涉了一起严重的人命案,指不定随时就会削为平民,甚至有性命之忧。这事还没有解决,二儿子又出事了,这让她如何不心急如焚?
虽然萧皇后明知道老大林逸轩有可能是老二林萧晨陷害的,但现在老二躺在床上,药石难救,不同样有可能是老大手下的人干的呢?可她没办法,作为一个母亲,同时也身为皇后,她看多了这些不见血的厮杀,她痛苦,也无奈。
自古天家无情,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母后,孩儿……好难受……”说两句话都困难,林萧晨心里恨到了极点。若是被他查出来是谁干的,他一定杀他满门!该死!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能好的,不就是个痢疾……”
萧皇后转头,盯着下首站着的太医,眼神一冷:“怎么回事,二皇子一个腹泻罢了,为什么吃了药还不行?”
早就慌的不行了,太医满头冒汗,连忙道:“回皇后娘娘,二皇子的确是痢疾,可这……这……臣是按照痢疾症状开的方子啊,臣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效……”
“你是太医,居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效?”
萧皇后气的想骂人,可顾忌着身份气度,不得不忍下:“本宫把话放这里了,若是治不好二皇子,你就提头来见吧!”
太医吓的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啊,臣一定尽全力治好二皇子……”
房间里散发着难闻的臭气,萧皇后再是担心儿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呆不下去。听说后宫又出了什么事,她只能叮嘱了下人好好照顾二皇子,有什么消息及时来报,不得不赶回去了。
且不说苏昌伦同样拉的虚脱,却得不到林萧晨的待遇,这边萧皇后刚走,管家又收到了另一个重要消息,不得不来报告。
“二皇子……”
轻手轻脚走进房间,管家冲着不断呻吟的林萧晨道:“二皇子,宫里传来消息了,是有关太子殿下的。”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说。
本来林萧晨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但听到是有关大哥林逸轩的消息,他还是强打精神,开口道:“说,到底……到底什么消息?”
“陛下已经决断了,有关赵世子的毒杀案……”
刚一听到这里,林萧晨眼睛都亮了,猛地直起了身子,喝道:“终于决断了?快说,是不是父皇判太子死罪了?”刚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改口又道,“不,应该不至于,老大终究是太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判死罪了?怎么也要交由臣下商议……”
死死盯着管家,林萧晨浑然忘记了痢疾的痛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管家就是一脚,急不可耐道:“到底判了什么,狗奴才,还不快说啊!”
管家委屈的不行,明明他就要说的,偏偏二皇子自己打岔,他还被踢了一脚。可再是痛苦也不敢表现出来,他赶紧说道:“回二皇子,刑部发出的消息,说毒害赵世子的人就是太医张垚顺。张太医有一次去武阳王府给武阳王夫人看病,结果不小心得罪了赵世子,被羞辱了几句,导致他怀恨在心。这次毒杀事件,就是张太医的报复,所以……”
“什么,居然是张太医?”
听得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林萧晨只觉得一头冰水浇了下来,浇的个透心凉。
费了那么多劲,杀了那么多人,布置的那么辛苦,为什么到头来,居然一切罪名算到个小小的太医头上就完了?怎么会这样?父皇非但不蠢,还那么精明的,怎么可能看不透一切证据都证明是他大哥干的?
就差赵宁易的冤魂没有直接现身,说害死他的人就是楚王妃,是太子林逸轩为了包庇这个女人,所以才栽赃嫁祸给张太医,甚至不惜灭口沿途干掉了护送之人,贼喊捉贼吗?父皇是不是蠢了,怎么会看不透啊!
眼看的林萧晨呆滞当场,半天不说话,管家还以为他没听清,又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二皇子,这是真的,如今太子殿下已经解了禁闭,出宫回府了……”
“噗……”
一口鲜血从林萧晨口中喷了出来,这边刚吓的管家魂不附体,惊叫着快来人,随即又听到了一声强烈的放气之音,还混合着排泄物喷薄而出的怪声。
霎时,林萧晨面色惨白,正在他摇摇欲坠,下意识的伸手探向自己臀部的时候,一群下人丫头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二皇子怎么了?天啊,吐血了,快去请太医来!”
惊叫声中,一个个下人丫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正扶住林萧晨的大丫头仿佛闻到了什么怪味,奇怪的看了过去。她的视线正对着林萧晨的屁股,只见那薄薄的白色亵裤上,不知何时又沾满了腥黄的水渍,不用看,亵裤里面只怕已经又……
“滚啊!”脸色苍白瞬间又变得充血般涨红,林萧晨羞愤欲死,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向脑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啊……二皇子晕过去了!”
“快来人啊!”
重新回府的林逸轩却终于松了一口气,当他只得案子已经结了,浑身都变得轻松舒畅,刚一回府就听到心腹报告的消息。
跟了林逸轩五年之久的暗庚,也为自己重获清白而庆幸,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恭喜太子殿下终于沉冤得雪,陛下果然是英明,断不会冤枉了太子殿下的。”
同样为父皇的睿智而深有感触,林逸轩坐在书房中,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禁闭,他虽然心有焦虑,但始终坚信父皇一定会明察秋毫,还他一个清白。如今,果不其然。
自身的冤屈洗脱了,林逸轩不由得就想起了洛青鸾。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好消息他一定想第一个告诉洛青鸾,让她分享自己想庆幸和喜悦。可现在,只留下佳人住过的宅院,馨香依旧,但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还没有查到楚王妃的下落吗?”林逸轩皱眉道。
从被关在宫里不得回府后,他就没了洛青鸾的消息,担心她出了事,却毫无办法。这会重获自由,他果然收到消息,自那天出事后,宫里就派人来捉拿洛青鸾,但却扑了个空,自然是她机灵,提前逃走了。
可他已经回来了,赵宁易的毒杀案也结束了,但洛青鸾又去了哪里?
暗庚回禀道:“属下已经派人查了,但至今一无所获。毕竟京城这么大,楚王妃若是有心藏身,自然不容易被发现。不过太子不用担心,如今案子已结,楚王妃的搜捕令已经取消,她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这才松了一口气,林逸轩脸色缓和了不少。
“还有一事,太子听了或许会高兴。”暗庚止不住唇角的笑意,小声道。
刚从宫里回来,林逸轩什么都不知道,闻言点头:“怎么了?”
暗庚道:“二皇子出事了,痢疾之症,已经两天了,就连太医都看不好。和二皇子同样症状的,还有他手下的心腹苏昌伦,两人腹泻无数次,如今只怕躺在床上连动都没力气了。”
看林逸轩一愣,暗庚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你不知道,二皇子平时多讲究的,听说现在整个二皇子府都弥漫着一股屎尿臭,连下人都待不住了……”
忍俊不禁,林逸轩终于笑了出来,随即又收敛:“好了,别乱传,知道就是了,省的外面人听了以为我们太子府幸灾乐祸。”
“是,太子。”
暗庚笑道:“不过属下也不明白,一个痢疾虽然麻烦,但也不至于整个太医院都治不好啊?难道二皇子不是患病,而是中毒了?”
中毒?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林逸轩想到了洛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