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在西楚国中,有谁能够稍微和楚王纳兰夜说上话,除了陛下不提,那就要属太子南宫擎了。
二人年岁相当,一文一武,虽然性格相差迥异,但难得竟然能有交情,这也是纳兰夜看南宫擎还算顺眼,否则依照他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够近的了他身。
面对南宫擎略带调侃的语气,纳兰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觉得?”
“你不是在看洛二小姐,难不成在看洛大小姐?”南宫擎眼中笑意飞逝,忍不住就要逗逗他这个平时喜欢板着脸的老友:“这可不成,洛大小姐已经嫁人了,是我五弟的小妾,哦,好像已经有孕提升为侧妃了。可是夜,你也不能对她动了心思……”
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扫来,南宫擎浑身一凌,说不下去了。
纳兰夜只给了他一个背影,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浑然不将南宫擎这个太子看在眼里。后者苦笑一声,连他都拿纳兰夜没法,自己虽然身为太子,身份无比尊贵,可他其余那些个兄弟,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还要仰仗纳兰夜,可不能让他被几个兄弟拉过去了。
连忙跟了上去,南宫擎出声道:“夜,你去哪儿,等等我啊。”
除了去找洛青鸾,纳兰夜还会干什么?
本来以为这次赏花宴很无聊,可皇后娘娘开了凤口,他多少也要给点面子。可巧,竟然又碰到了洛青鸾这只小野猫,纳兰夜顿时来了心情。
那丫头将身怀有孕的五皇子侧妃,还是自己姐姐推入玫瑰花丛,自己倒大摇大摆的走了,果然有够脾气。他不跟上去看看,岂不是错过了这么有趣的戏?
被人远远跟着的洛青鸾,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落入了纳兰夜的视线中。
这后花园中如此宽大,各种花草盛开,美轮美奂,连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每到一处就是不同的味道,她才走了一会,已经看到了各色的菊花,香甜的桂树,还有红艳似火的海棠花林。
不愧是皇宫中的花园,比起她将军府的后花园,那是要大了十倍不止。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赏花会,宫人们也知道会有很多达官贵人的小姐郡主们回来,虽然洛青鸾只身一人,但她一身白衣,清丽绝伦,气质出尘,不但没有人敢阻拦她,见到她来了,还纷纷问好行礼。
本来洛青鸾还饶有兴趣的逛着,可接连碰到四五个成群的官宦小姐,一个个都对她冷眼讥笑,虽然没有上前来自取其辱,但一个个远远看着她,那眼神中的讥讽和不屑,还有嫉妒,很快就让她没了兴致。
隐约的,前面某处似乎有乐声传来,飘飘扬扬,听起来还不错,洛青鸾笑了笑,就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平整的青石小径,沿着两旁修建整齐的万寿松,洛青鸾很快看到前面假山处似乎被帷幔轻纱搭建起来了,入目一片五颜六色,繁花似锦。周围还站着无数太监宫女,前方正中间的位置,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坐着,洛青鸾不由得一想,难不成自己绕到皇后娘娘的赏花会这里了?
那还真是巧,不用人带路都来了。反正都是来参加赏花会的,洛青鸾也有些累了,轻轻的走了过去,找了个靠边的空座位坐下。看着桌上摆满了新鲜的瓜果糕点,她也不客气,拿起来细细品尝着,一边听坐在园子正中间的一个二八少女弹琴。
琴声犹如溪水叮咚,还算不错,洛青鸾一边吃一边听,总算轻松了下来。
一曲完毕,弹琴的少女施施然站起来,朝正中间头戴凤冠的王皇后行了个礼,后者遍抬起了手,左右笑看了一眼:“免礼,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王皇后大约三十出头,保养得体,看起来就和一般的年轻女子没什么分别。皮肤白皙水嫩,一双凤目含笑温和,手腕上带着一只水头十足的翡翠镂空镶珠金丝镯子,更显得端庄大方,典雅华贵。
淡淡一笑,她朝那少女道:“你可是礼部尚书温长德的孙女?”
少女一听,低头垂目,轻声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温婉,爷爷正是礼部尚书温长德。”
“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孙女,这首平湖秋雁果然弹奏的不错。琴音清爽大气,听着让人心旷神怡,好像天气都凉爽了几分。”
正说着,王皇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本来还含笑的脸上多了几分伤感,叹气道:“可惜,本宫记得以前姐姐说过,将军府洛夫人弹得一手好琴,那真是天籁之音,人间难闻,本宫却没有机会听上一听,洛夫人已经……”
旁边的宋贵妃立即劝道:“姐姐不要伤心了,洛夫人虽然去世了,可让姐姐这般记挂着她,也算她的福气。今天可是大好日子,姐姐还是高兴些的是。”
点点头,王皇后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了,往人群中看去:“嗯,那日陛下说想要看看洛将军的女儿洛青鸾,本宫还亲自让人传话去将军府,不知道今日那洛小姐……可曾来了?”
谁都知道,今日皇后娘娘办的赏花会,其实就是给太子殿下选妃,所有爱慕太子南宫擎的少女们都恨不得大展才艺,能够被皇后娘娘看上,都跃跃欲试。
哪知,皇后娘娘竟然当众说起洛青鸾,就连陛下都提过的,如何让她们不心生嫉妒?
和王皇后一样,所有贵妇少女们一个个左右看着,都想知道入了皇后陛下眼中那个洛小姐,究竟是如何倾国倾城,天姿国色。
洛青鸾半点没有心理准备,正在吃东西,哪知王皇后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火力都引了过来?
有几个前阵子去参加了五皇子府宴席的女眷们,都已经认出了洛青鸾,而其他没有看到她的人,被人指引了,也注意到了洛青鸾这边。
今日的赏花会如此重大,关系着在场千金们未来的命运,哪个不是正襟危坐,尽量表现的端庄温婉,指望这被皇后娘娘看上?等众人一眼看到皇后娘娘口中偏寻不得的洛二小姐,此时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吃东西,还用手拿着,唇角沾了一些碎屑,顿时都露出鄙夷的眼神。
“这就是洛青鸾?将军府的嫡小姐?”
“她好没教养,居然如此丢人,吃的满嘴渣!”
“活像没吃过东西似的,她居然好意思……简直丢人!”
无数窃窃私语响起,众女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的毫不掩饰说了出来,指着洛青鸾满脸厌恶,一副不屑于此的样子,现场顿时就吵杂了起来。
洛青鸾也反应过来了,怎么这么多人看着她?
她安安静静的在吃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不觉手上也停了下了,洛青鸾看了一眼众人的眼神,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什么?
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绿衫少女看了一眼,洛青鸾吃完手中这块桂花酥,又换了一块千层糕,淡淡道:“你也想吃?想吃就自己拿,别看我啊?”
不屑的一声嘲笑,那绿衫少女用绢子掩着嘴,厌恶道:“大庭广众之下,我可没有你洛二小姐这么粗俗。”
“没教养,活像饿死鬼一样。”她还嘀咕了一句,转过脸不看洛青鸾。
洛青鸾就像没听到这些奚落之言,淡然道:“今天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刻意准备了这么多精美的糕点招待各位,你们不吃也就算了,居然说我粗俗没教养?你们这不是也在说皇后娘娘安排不妥,故意准备这么多东西是想让大家吃了丢脸的?”
一句话说得所有贵妇少女们都变了脸,这顶帽子扣的大了!
当众吃东西不文雅,不吃东西就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其实以往的宴会基本都如此,并没有人在意,可这次偏叫洛青鸾说了出来,谁还找不出她的毛病。
“我、我……我哪有这个意思?你别乱冤枉我。”之前那说话的绿衫少女慌了,都快要哭了出来。她不过是想下下洛青鸾的威风,哪知一句话挑起事端,得罪了所有人。
这时,王皇后也看到洛青鸾了。
哪里会介意这些,她淡淡一笑:“你就是洛将军的嫡小姐,洛青鸾?”
皇后开口,洛青鸾不得不站了起来。使了个礼,她笑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洛青鸾,娘娘这糕点真不错,哪位厨子做的?”
众女听得几乎要晕倒,这洛青鸾未免太大胆了,竟然开口询问皇后娘娘?
却没想到,王皇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朝她招手:“喜欢吃就过来,本宫这边的更多,你来尝尝。”
“好啊,多谢皇后娘娘。”
洛青鸾也不客气,走到王皇后身边,宫女立即搬来个锦杌,让她坐下。
如此一幕,将之没让其余少女又气又妒,洛青鸾只不过吃了块糕点,居然就坐在皇后娘娘身边去了?早知道,她们宁愿将桌子上的全吃完。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却是之前弹琴那少女的母亲,礼部尚书的儿媳妇,督察院副督御史温康宁的夫人。温夫人朝王皇后起身福了福,说道:“皇后娘娘,臣妇以前倒是听过洛夫人弹琴的,之前娘娘不是说不曾听过,甚为遗憾吗?”
一边说,她一边看了一眼洛青鸾,含笑道:“既然洛二小姐是洛夫人的女儿,想来也的能得到几分娘亲的天分,不如让洛二小姐现场弹奏一曲,让娘娘听听,一饱耳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