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公主既是已经将季某的话抛之脑后，将季某的脸面掷之脚底，便早就该有被季某尽数相还的准备，怎的如今却好像是季某，辜负了你，背弃了你般？”
他轻嗤着，满脸不知所谓的漠然。
九方灵萱觉得自己连呼吸都痛了起来，她的双手攥得紧紧的，看着季九莲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你本就是……”背弃了我。
“少爷，找到了！”
九方灵萱话还没有说完，小虫子欣喜激动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不过片刻，他搀扶着蓝儿，一块过来了。
蓝儿身上还穿着昨日的那一身衣服，只是模样看着已经没有昨日半分整洁，头发乱成了一团草，脸上全是巴掌印，脚也是一瘸一拐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季九莲一眼见着脸色便沉了下来。
一直惴惴不安的奶娘更是满脸不可置信：“公主？”
“少爷。”走到季九莲不远处，蓝儿弯腰刚要向季九莲行礼，却被季九莲一把拦住了。
“都伤到了腿，还行什么礼。”
季九莲蹙着眉，尤其是在瞥到蓝儿受伤的那只脚连沾地都不能，只是悬空在那的时候，季九莲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火气。
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抓蓝儿受伤的脚，想要看看情况到底如何，蓝儿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难得惊慌道：“万万不可少爷……”
季九莲低呵道：“别动。”
他小心翼翼的将蓝儿的脚拿过来，仔
细查看了之后，脸上神色越发难看了。
蓝儿的脚之前被那李天霸打伤过一次，那次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其治好，尽量的不让她留下病根，可这次的伤又伤在同一条腿上，甚至还是同一个位置，而且看这情况，竟是比那次伤得只重不轻。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旧伤都还在调养状态，现在又添新伤，治疗都是一回事，万一到时候造成习惯性的骨折，才是真将她给毁了。
越想，季九莲心中火气便越大，他起身，直接从小虫子手里接过蓝儿，一把将其打横抱起，冷冷扫了九方灵萱一眼后，便直接越过了她，抱着蓝儿，领着小虫子直接走了。
眼看着他这般无视自已的动作，九方灵萱搀扶在奶娘手上的手一紧，心中更是如火烧油烹般，说不清的滋味。
直到人彻底走没了影，才像是蓦然脱力似的，整个人往下跌了下去。
“公主。”奶娘惊呼出声，慌忙将九方灵萱扶住，她抓住了九方灵萱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冷得冻人。
“快，把公主扶到屋里去！”
九方灵萱摇着头，伸手将前来扶她的小丫环推开，只攀着奶娘的手站起来，摸索着坐回了贵妃榻上，迎着太阳晒了好半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这才恢复了三分颜色。
“你下去。”九方灵萱冲旁边的小丫环命令道。
小丫环下意识的看向奶娘，奶娘连连冲她摆手，示意她赶紧退下。
“公主，奶娘不
是已经与您说过了吗？那蓝儿充其量不过是个丫环而已，要身份没身份，论姿容也远不及您，不过是一时得驸马上了心，而您与驸马正是夫妻离心的时候。”
“您若是不在意驸马便罢了，既是想要挽回驸马，让夫妻和睦，恩爱白头，少不得是要收敛性子，放低身段去哄，去顺着驸马的意来，您便容她一时，让她去当个暖床的丫头。”
“待您抓回了驸马的心，您若还看她不顺眼，再处置了她不就是了？何必在这个关头去触驸马的霉头，弄成现在这样，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奶娘蹲在九方灵萱跟前，紧握着九方灵萱的手，既是担忧，又有些忍不住的恨铁不成钢。
“奶娘是在责怪我行事吗？”
轻飘飘，冷冰冰的一句话，像雷一样劈在奶娘头顶，让她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自然，自然不是。”奶娘笑着，握着九方灵萱的手却渐渐的松了，语气也不再似刚刚那般亲昵无间，横着敬畏和小心。
九方灵萱错开眼，未对奶娘的态度有任何置词，视线落在旁边玉骨蝶中的枇杷肉上，刚剥出来的枇杷肉新鲜水润，而此刻，被孤零零剩下的那些，表面的水分已经消失，在太阳的照晒下，边角甚至已经开始干瘪。
手心一点点的松开，眼底的冷意却一点点的疑聚成型。
“奶娘，本宫要见徐郎。”
奶娘一惊：“公主！”
“驸马适才有一言不错，
本宫乃堂堂一国公主，金枝玉叶，本就天生凌驾于常人之上，远比常人高贵，既是如此，又为何要屈尊与常人过同样的日子？”
“驸马是父皇亲指，明媒正娶的，我不喜，舍弃了便舍弃了，但如今我既不愿意舍弃，他便自是该与我恩爱白头，两相不离，又哪来容他对本宫颐指气使的道理。”
澄黄的枇杷果肉在九方灵萱的手指收拢之下，泥一般烂在手心，她明明一没动怒，二没高声，可不知怎的，奶娘在旁边看着，却更加心惊肉颤。
好像那一滩烂泥是九方灵萱生生从自已身上剜下去的一块肉般，后颈都在发凉。
她是身尊位贵的公主，这世间东西，就只有她想要的，和她不想要的，而不存在她想要，却得不到的。
他既是口口声声要与她划清界限，不让她动那下贱的狗奴才，她便等着他，跪在她脚边来向她低头。
那双清灵的眼里戾气滋长，奶娘被那一眼看过，心便悬了起来，只得低头应下：“奶娘知道了。”
“收拾了吧。”将擦了手的帕子扔到一边，九方灵萱语气冷淡的吩咐之后，便起身走了。
奶娘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明明还是那个人，却好像又无形之中变了一个人，欲言又止的话，最终还是全数吞回了肚子里。
*
西厢房，院中。
眼看着季九莲拿着自已的脚揉捏了半天，又准备对自已的鞋祙动手，蓝儿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下
去了。
“少爷，还是我自已来吧。”
“没关系，我……”
“咳咳咳咳！”季九莲刚开口，正要伸手将蓝儿缩回去的脚再拿过来，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声天崩地裂的巨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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