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朗愣住了，“什么？她是唐与歌？”
这个名字在陵国名不见经传，没几个人知道。但是贺朗记得，因为傅蕴曾说过，“唐歌才能不亚于蕴。”
而能让他说这句话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当初听到她来投奔荥阳了，贺朗还挺高兴的，想着要将找机会她揽入将军麾下。可是没想到转眼人就不见了。
怎么几年后她又出现在纪俯林身边了？
傅蕴眸中有几许了然神色，“纪俯林麾下精干八千，均是能兵悍将，可以一敌百。可我陵国五十万大军，单是北境便有二十万驻守。我一直疑惑，何以他明知攻陷陵国是不可能的事，却执意驱兵而来！原来，是如此呵…”
“将军的意思是…？”
“若她是唐与歌，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别有目的！”他微微一笑，“你不是好奇，为何我临时改变主意，不仅没有杀她，还赠了她玉佩么？”
贺朗点了点头。
“因为她大有用处。纪俯林既然如此重视她，那她便就是他的软肋！就算是杀她，也得用在关键时刻。”他微微勾唇，脸上原本和煦的笑意忽然冷了几分。
贺朗连连摇头，“但是纪俯林这人，极有原则和底线，绝不会叛国。哪怕以身殉国，他也绝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伤害国家的事。”
“是么？”傅蕴浅浅地笑，“可他，不也还是原谅了她的背叛吗？愉国的眼线回报，他甚至
开始置办南境的田地和农商。你说他想做什么？”
贺朗大惊，“难不成，他想隐退？”
“英雄难过美人关呵！”他冷笑起来。与他齐名的纪俯林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要唐与歌在他手中，就算纪俯林不会为了她背叛国家。那也可以叫他在关键时刻，失去她！以她的血祭奠陵国忠魂，很好！
他不信到时纪俯林还能心如止水、指挥若定！
总之，这个女人，可乱纪俯林的心智，定要用在刀刃上！
*
窗外星星点点，入秋后星夜愈发亮，月色在无边星空的点缀下，也变得更加温柔起来。
唐与歌手臂枕着脑袋，出神地望着满目星空。这是在现代社会光污染严重的城市中很难看到的景色。
这几天，府中的暗卫撤了大半，只留下保障安全的守卫。对她的监视也几乎都撤掉了，她想出府便可以出去，但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侍卫还是要带。
不得不说，她这一出去而复返的戏码确实奏效了，而且效果比她预想的好了太多！纪俯林对她的信任大增，她几乎已经自由了！
接下来她只要找准机会，就可以逃去洛阳，投靠傅蕴。
可是，她犹豫了。
事情似乎总有哪里不对。
而且，她也有点舍不得了…
轻叹口气，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喜欢上了纪俯林！虽然比不上他对自己那般热切，但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自己心中那种悸动和不忍。
谈喜欢，或许太重
，她只是对他生出了更多微妙的好感。可是，一旦生出了意料外的感情，便会影响她的判断，令她举棋不定——
比如现在！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应该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是现在…
掏出怀中的玉佩，在月光下细细端看。傅蕴会主动给她这个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甚至连会遇见傅蕴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她的目的本是逃离纪俯林进入洛阳后，便制造机会遇见傅蕴，然后引起他的注意，设法留在他的军中。
如今傅蕴自己就已经将她要做的事提前替她做完了，给她省出了许多时间，那她确实可以不用着急走了。
她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大战开始之时！
纪俯林不会让她上战场的，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一旦他和傅蕴的战争开始，他必定会让程岩带一支队伍提前护她撤离。
在纪俯林面前逃跑很难，可是在程岩眼皮子底下溜走，简直易如反掌！那时她不仅不会遇到更多的阻碍，相反，纪俯林对上傅蕴，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看顾她，即便知道她跑了，也为时晚矣！
计划几乎天衣无缝。
可她的心却酸胀得厉害，仿佛被尖利的石头划过，不知在为谁疼。
将玉佩小心收好，眸中光芒渐暗。
里间忽然传来两声轻咳。
唐与歌心中一紧，抬头望进去，“将军还未睡吗？”
里面沉默片刻，传来一声很轻的“嗯”。
她迟疑片刻起身下床，
绕过屏风走进去。靠近他的床榻边，幽幽药香便缓缓向她袭来。
她望了眼放在枕边的药包，蹙眉疑惑道：“明明用了最好的药材，怎么反而睡不着了呢？”
那一晚用药包敷在他的眼睛上，然后抱着他睡了整夜。他意外睡得十分沉，哪怕她又搂又亲几乎骚扰了他整晚，他却反而睡得更香了。
她还以为是药包对他起了作用，所以每几日便会为他换上新的药材粉末，也添了些助眠效果更好的中药材，本以为作用会更强，怎么却不见效呢？
纪俯林眸光闪了闪，颇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朱唇轻启，终是没有说什么。
其实那晚，他睡得好并不是因为敷着药包，而是因为，有她在怀啊…
这几年的时间，他早已习惯了少眠的作息，并不觉得多么难捱。况且自从她搬入他的外间后，他的睡眠较之从前已经大有改善了！
可是见到她如此关心他的疾症，还特意为他配置药包制作香囊，他便什么都不想阻止，相反地，想索求更多！
在榻沿坐下来，她拿起药包凑在鼻尖闻了闻，药香清雅恬淡，令人心绪平静。她问：“我陪将军说说话可好？”
其实这几日她也睡得不安稳，或者说，就抱着他那晚睡得特别沉，后来就一直不咋滴了。
纪俯林侧过头看着她，比黑夜还浓的眸子闪着微光，漂亮极了！
唐与歌看得心惊，差点控制不住扑上去。
但是她忍住了
！
纪俯林这个人行止端正，她不能做些太出格的事情。她忍住想拿绳子来绑住他的疯狂念头，提醒自己注意尺度，不能太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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