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听了半晌,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对吴楚道:“好像是有个少年拾金不昧,广受赞誉,武林盟特别赠送了他一张菁英帖!”
吴楚嗤之以鼻:“哼,准是哪个大富之家背地里使了钱财,走个后门儿还要闹得满城皆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对啊!”
青鸾点头道:“只是不知道这位‘竹叶青’姓甚名谁,到底有多大能耐!”
吴楚听了这绰号,面色微微变色,支支吾吾道:“呃,可能是姓竹,名叶青吧!”
“天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取的名字,叫我知道是谁,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前面就是城中的告示栏,只见一面墙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榜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参加菁英大会的人物与绰号。吴楚没挤进去,便道:“这会儿人太多,咱们先去凌烟楼用些茶点,晚点再过来!”
凌烟楼是城中与金兰雅苑齐名的豪华酒家,开酒楼的据说是个归隐的豪杰,故此江湖习气极重,深得各武林人士的喜爱。两人到了凌烟楼,小酒保居然认得吴楚,笑脸相迎道:“吴相公,带朋友来喝酒啊!”
吴楚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吴!”
小二道:“吴相公说笑了,首榜公布,相公天下闻名,小的怎会不知?”
他特别会来事的道:“依小店的规矩,对参加菁英大会的英雄免费招待。吴相公想吃点什么,小的给您安排?”
吴楚道:“随便上点茶果点心即可!”
店小二不由得高看吴楚一眼,其他人听说是免费的,无不连吃带拿,恨不能把酒店都搬空,像他这样恬淡高洁的人可不多了,拾金不昧之名果不虚传。
两人在楼上寻了个僻静角落坐下了,青鸾埋怨吴楚:“你不是一向爱贪便宜吗,白吃白喝的好机会你竟不珍惜!”
吴楚笑了两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一下子经手了十数万两银子,我忽然之间就想开了。如今我的名誉可不止这么点钱,何故因少失大?”
品着茶点,吴楚细细打量起这酒楼。只见凌烟楼的布局、装饰风格与金兰雅苑大不相同。金兰雅苑不愧
占了个“雅”字,所有的厢房,阁楼都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雅间,装潢得颇有格调,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而凌烟阁则豪放的多,宽敞的酒楼中摆着三十余张桌子,无遮无拦,站在高处可将一层楼尽收眼底。来自天南地北的豪客们推杯换盏,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今天的女客人似乎格外的多,数名衣饰华丽,花枝招展的貌美女子散布于各个角落,隐隐成合围之势,将吴楚等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圈在中间。众多女子俱是不发一言,用尽量显得温柔优雅的作,小口品着茶,不时往这边偷瞧两眼。
吴楚循着众女子的视线看去,只见他左前方坐着一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那人二十五六年纪,剑眉星目,颜如舜华,蜂腰猿臂,身形槐梧,茶色方巾束髻,流云长衫曳地,腰束青蟒锦带,足蹬白底皂靴。其打扮虽算不上华丽,但是潇洒粗犷,尽显英雄本色。裸露在衣服外的古铜色肌肤和唇上那撮俏皮的小胡子,足令众女子一见倾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此人就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吴钩客”关九州,江湖传闻关九州内外兼修,一双吴钩使得出神入化,有神鬼莫测之能。本次菁英大会他得巨鲸帮,流沙河等数派帮主极力推荐,武林盟主亲自发帖相邀,其身份地位自然和其他选手不同。这位天之骄子在江湖中有许多追随者,今天来二楼的女客几乎全是冲着他来的。
他正襟危坐,和对面的男子轻声交谈着。那男子衣着朴素,皮肤黢黑,方面长耳,一双手掌大如蒲扇,显是外家掌功高手。此人也是菁英榜上的名人,少林俗家弟子——高若松。两人一白一黑,一美一丑,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衬出关九州的俊朗磊落,潇洒飘逸。
“切,一个个花痴丢人现显眼,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青鸾凤眼微睁,不屑一顾的道。
众女子纷纷怒目相向,眼中的烈焰差点儿没把她烧成灰烬!
吴楚推了她一下:“麻烦你说话前先把口水擦干净!”
“什么呀!”
青鸾揩着嘴角,脆生生的道:”我,我是看着你才流口水的!”
“切”
众人的神情由愤怒转为鄙夷,又是一对秀恩爱的,真是
洒得一把好狗粮。只是这男主也太……太拿不出手了吧!大家瞧着关九州,意态娴雅,轻饮慢酌,再看看吴楚,生吞硬灌,苦大仇深,单是喝酒的形象就立判高下了,姑娘你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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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面不改色的接受了这份赞誉,装模作样的道:“姑娘请自重!在下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话一出口,立时就引起了满堂的唏嘘声。丽质如青鸾,已经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还有什么女人能把她比下去,以至于让这小子念念不忘,舍近求远?就算是有,瞧他这穷酸样,也不可能追得上吧!
青鸾面红过耳,混蛋,老娘给你脸上贴金,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她气咻咻道:“哼,那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魂牵梦萦,茶饭不思,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吴楚咽下酒,长叹道:“唉,未见伊人,放眼望去,美人佳丽比比皆是。得见伊人,只觉天底下除她之外,再无其他女子!”
旁边桌上的一个中年文士身子微显僵硬,拿着酒盏的手似是在颤抖,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吴楚一眼。
“哟,哟,真让人酸掉大牙!”
青鸾环顾众佳丽,别有意图的问:“既然世间只有她一个女子,那我们算是什么呢?”
面对杀气腾腾的一众女侠,吴楚面不改色,打了个哈哈道:“那还用说,女孩儿啊,小妹啊,大姐啊,还有……”
吴楚盯着青鸾:“……大妈呀!”
众女子哄堂大笑,反倒不怪他刚才言语唐突了。女人们似乎天生对风趣而忧郁的男人没有抵抗力,酒楼有过半的女人都开始注意起这名不见经传的俊后生来。识趣的酒保趁机向大家介绍,这位便是新近出名的少年英雄,竹叶青。
“啊,竹叶青?就是他……”
“是你,你真是竹叶青?”
青鸾首先发问,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吴楚。难道闹得满城风雨,大家口耳相传的神秘大侠就是跟自己形影不离的窝囊小子?
众客人纷纷侧目,都想看看这个一夜间侠名传遍全城的人到底是怎样一
个人物。众花痴少女们对吴楚的兴趣更加浓厚,就连青鸾也忘记和他呕气,迎着她们火辣辣的目光,感觉自己贼了面子!
高若松干咳两声,忽然大声道:“小二,给洒家上两坛女儿红!”
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大概是这两种酒太过常见,大家提起竹叶青,便会不自觉的想起女儿红,也会联想到这个不伦不类的绰号。
“小二哥,给我们也上两坛女儿红!”
“这里也要!”
“还有这里,女儿红……”
众宾客像是较劲儿一般,不住的催促小二上酒,几个女中豪杰大概是为了吸引吴楚注意,一口气叫了好几坛,一时间,“女儿红”此起彼伏,竟像是特地调侃吴楚一样。吴楚面色赤红,扭头望向窗外,装作没听见。
关九州微微有些坐不住了,他向来走到哪里便是哪里的焦点,深受吹捧和仰慕,怎么今天的风头全被一个后生给抢去了。这人的相好比自己所有的粉丝都要漂亮,这已经让他难以接受了。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竟敢还想抢自己的粉丝!
不行,我得露两手稳住民心!关九州小酌一口,朗声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啊,他在吟诗,他还会吟诗!”
一众痴女们发出梦呓般的陶醉声,看着关九州两眼发直,有人不经意碰上他双那满是雄性气息的眸子,差点儿没当场晕倒。
吴楚却没想和他较量,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楼下的大街上。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手执铁扇,冲过往女子大力扇。劲风过处,几个姑娘的裙摆被高高掀起,一时间,少女们又羞又急的哭泣声,书生不羁的浪笑声,往来行人的哄笑声,斥责声,混作一团,嘈杂不堪。
吴楚看得无名火起,霍的站了起来,正欲手,青鸾却一把按下他,小声道:“你别冲,这人是玄武门的高手,名叫‘狷狂书生’孟丹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吴楚大怒道:“光天化日,任由这种人胡作非为,我们还算什么侠义之士?”
那孟丹良忽然间不见了踪影,耳听得身旁风起,刚刚还在大街上招摇的他眨眼间竟到了楼上。孟丹良轻拂折扇摇
头晃脑道:“关兄此言差矣,殊不知始皇焚书坑孺,才传了二世就亡于楚人。唐宗宋祖,皆是重文轻武,任用贤能,方才创下百年基业,得万世之功勋。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若要造福万民,安定天下,还是要靠我们读书人啊!”
这话要是别人说,定能招来满堂喝彩。但是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怀里至今还揣着一只绣鞋的狂书生说出来,却怎么也不能令人信服。关九州不通文墨,胡乱背首诗不过是为了装个样子诓骗无知少女。他懒得和孟丹良磨嘴皮子,爽朗一笑道:“孟兄,别来无恙!”
孟丹良面色不善,阴笑着道:“好说,好说,月前拜关兄所赐,孟某又欠下十几条人命,这个人情孟某今天要连本带利的还给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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