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需要呀。”</p>
出声的罗曼星球长，他语重心长道，“邱若若星球长，您要知道，我们银灰星养的猪可是高奢品，是专门供给陛下还有那些高官名将食用的珍贵食材，自然需要得到充分照顾，保障猪肉的品质咯。”</p>
连这都不懂，果然是乡下人！</p>
罗曼极具优越感的想道。</p>
邱若若沉默片刻，微笑道，“是我没见识，让诸位见笑了，继续吧。”</p>
参观完一圈，罗曼邀请邱若若共进午餐。</p>
途中路过养猪基地的员工办公室，邱若若看见一群表情麻木的亞玛人正坐在工位上捧着营养剂在喝，心情不由得十分复杂。</p>
午餐很丰盛，炸猪排、培根肉、火腿、烟熏三文鱼，以及一道蔬菜沙拉和甜品。</p>
这是邱若若穿越星际以后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可她却感觉味如嚼蜡。</p>
埃德加、巴伦还有阿道夫等人倒吃得很痛快。</p>
阿道夫这些亞玛人是因为从没吃过这些好东西，也没资格。埃德加和巴伦倒是有资格，但他们和劳伦斯一样，常年驻守偏僻荒芜的活血星，什么都没有，只能被迫吃营养剂，所以看到邱若若那几根红薯干都觉得馋。</p>
用过了午饭后，罗曼开始切入正题。</p>
“邱若若星球长，您的请求我同意了，等到您的养殖厂建立以后，我可以立刻就送五千只健康的仔猪到活血星，但我有个条件。”</p>
“请讲。”</p>
“如果活血星养殖出来的成猪需要直接出售鲜肉或是制成我们银灰星现有的同类产品，那就必须得挂上我们银灰星的品牌，并分让40%的利润给我们银灰星作为品牌费。”</p>
邱若若挑眉，“40%？太高了吧，那我们活血星还有什么赚头！”</p>
“没办法呀。”罗曼耸耸肩，“同行是冤家，我愿意赠送仔猪，分享养殖经验，已经是看在我们同为小天鹅星系政府官员的面子上了。但您也不能太得寸进尺是不是？不然的话，为难的就是我了。”</p>
邱若若苦笑。</p>
所以，银灰星是打算把活血星当成分包商了。</p>
活血星养再多的猪也无所谓，只要挂着银灰星的牌子，给银灰星分润，那银灰星就注定稳赚不赔，而活血星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卖苦力挣钱的打工仔。</p>
“那如果我卖的不是银灰星的同类产品，那这品牌费可不可以免了呢？”</p>
罗曼轻敲桌子，“当然可以，但仔猪钱你得照价还给我。”</p>
他递过来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邱若若仔细看过，凝眸在那个堪称天价的数字，舔舔干涩的嘴唇，摇头道，“这太贵了。”</p>
“市场就这个价，我也没办法。”罗曼摊开双手，“目前全帝国也只有我银灰星养猪，您要是不想要，随时可以离开。”</p>
卖方市场，就是这么牛逼！</p>
邱若若垂眸，忽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银灰星喝营养剂的人多吗？”</p>
“挺多的吧。一群下等人，生来就是喝营养剂的，应该早习惯了。”罗曼满脸无所谓。</p>
邱若若闭了闭眼睛，平静道，“我记得，陛下说过，想要建设一个光明的未来……”</p>
“还不够光明吗？”罗曼嗤笑，“我开放了职业上升渠道，只要谁有本事，谁就能升职加薪。又减免了一大笔税费，他们每月能剩下不少钱。我还好心的减少了他们的工作量，让他们有更多的休息时间。跟旧文明一比，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幸福啊！”</p>
“可他们看起来并不幸福啊？”</p>
“那就不幸福呗，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p>
邱若若突然起身，推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p>
迎上罗曼错愕的脸，她总算挤出个笑容，“让您受惊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去趟洗手间。”</p>
邱若若去了很久也没回来。</p>
罗曼依旧气定神闲，埃德加等人却有些坐不住了。他们随便寻了个借口跑出去找人，看到的却是蹲在门外草丛边，扯草泄愤的邱若若。</p>
“不关我们的事！他居然说不关我们的事！他怎么能说出这句话？他怎么敢说出这句话？开放了一些上升渠道，减少了一些工作量，这就叫好了？跟旧文明的烂到极致比起来不算太烂，就算好吗？这就是他们眼中的光明未来，光明么？笑死我了！”</p>
“所以，你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埃德加问道。</p>
“我是在愤怒！”邱若若猛然站起来，把草屑一甩，红着眼睛，指着罗曼所在的方向颤抖道，“这才过了多久啊，半年都还不到吧？这些屠龙者，就开始变成恶龙了！猪都能吃的蛋糕，人却吃不起，猪都能挑三拣四，人却只能吃营养剂！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太他妈可笑了！”</p>
邱若若现在都还记得，劳伦斯捧着他花了大价钱买下的几块破面包来跟邱若若炫耀时，她自己是怎样的心情。</p>
即使迈入了帝国时代，因为思维惯性，当前的平民们仍然习惯于食用营养剂，潜意识里将食物视为上层阶级专享。同样的，目前大部分官员也是类似的想法，所以他们仍然将农牧业产成品的目标客户定为有权有势的上位者，即便目前为了扩充市场而纷纷降价，但那价格也绝对称不上亲民。</p>
“明面的那座大山没了，可无形的大山却仍压在每个人心里。”邱若若喃喃道。</p>
她看向阿道夫，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p>
一开始，她还觉得阿道夫带领活血星那帮亞玛人不工作，领救济金，是不上进，没出息，可现在看来，他们的决定或许才是正确的，钱多钱少没关系，至少心里痛快了呀。</p>
邱若若攥紧拳头，内心一片茫然。</p>
所谓继承旧文明，便是在旧文明的基础上发展新文明。或许新文明能够顺理成章的得到旧文明留下的一切科技成果，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接纳旧文明留下的一切思想糟粕。</p>
长路漫漫，而她邱若若接下来要做的，是跟整个既得利益团体作对。她能成功吗？能坚持吗？能改变那些无影无形的偏见和阶级壁垒吗？</p>
忽然，有人靠近了她，体温贴在她的背脊，很暖，很暖。</p>
埃德加说，“星球长，你别哭，谁欺负你，我杀了他。”</p>
巴伦也围了上来，“我也是，我也是。星球长，你放心，我杀人可厉害了！”</p>
阿道夫也别别扭扭道，“我不会杀人，但我可以帮你骂他，羞辱他，给你出气，行了吧？好朋友，高兴一点嘛，哭得难看死了。”</p>
邱若若擦擦眼睛，终于笑了，“一帮二傻子！”</p>
她拍拍埃德加的胳膊，总算放下了心底最后一丝芥蒂。</p>
不论过去怎样，至少此刻，她能确定，眼前这人是值得她信任的。</p>
邱若若气势汹汹的回到了谈判桌上，再次扫了一遍合同，又让埃德加看了一遍，确定无误，留档存底后，便爽快的签字了。</p>
“罗曼星球长。”她笑着举起红酒杯，“祝愿我们合作愉快！”</p>
“合作愉快！”</p>
酒杯交碰，象征着活血星即将开始新篇章。</p>
接下来的几日，邱若若又跑了好几个星球。</p>
养猪养成大爷还不是最离谱的，在其他星球的访问才真的让邱若若大开眼界。</p>
什么给牛准备丰容玩具，连接星网，随时模拟各种地理类型、天气场景让牛奔跑、冒险、玩耍。什么给羊做马杀鸡，推拿按摩，精油开背，根据客户的喜好，喷洒特定的无害香水等等，几乎让邱若若哭笑不得。</p>
其他几个星球长提出的条件大同小异，其他几个星球人民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p>
邱若若安静了很多，选择把更多精力放在投资建厂上。</p>
她果断拒绝目前最流行的将养殖厂建成豪华别墅，抚慰家畜心灵的脑残方案，而是聘请临近星球的一家工程队，以最快的速度，最便宜的价格，在次大陆交通主干线两百米开外，建成了一座类似于地球的简约工厂。</p>
银灰星财大气粗，所有仔猪培育全部依靠基因工程。而活血星一贫如洗，为数不多的建设金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自然建不起科技含量极高的基因工厂，只能踏踏实实的选择自然繁殖。</p>
她将猪舍分为公猪栏、母猪栏、分娩栏、保育栏、育成栏等，科学规划，因地制宜，确保空气清新，温度适宜。</p>
通了水电后，安装了最基础的智能管理系统，时刻调节室内空气温度、湿度和采光度，确保厂子在无人的情况下也能正常运营。</p>
猪只吃、睡、拉三角定位，栏舍地面从吃、睡的地方向排泄之处有一定坡度，便于栏舍清洗消毒又不积水。</p>
粪便处理更是关键，邱若若选择运用生态环保方案，尽量同菜地、鱼塘、果园、农田结合起来，让污水无害化和减量化。</p>
“猪舍的东面我们要发展鱼塘养殖，让几个机械人士兵直接开着机甲把里面的泥推开，筑起塘基。记住，要挖成南北朝向，3:2的长方形鱼塘，方便喂鱼抓鱼。另外，不要挖太大，我们要以精养为主，发展高密度养殖，提高产量是关键，大概15亩的样子就差不多了吧，不够后期再另外开辟。深度的话差不多就两到三米左右，但绝对不能超过三米，不然光线照不到底部，不利于水植物和微生物生长。而且超过三米了，增氧机就很难让底下的水滚动上来，容易造成底部缺氧，会产生亚硝酸盐这类有毒物质，鱼儿养不活。”</p>
邱若若一边走一边说，几个建厂负责人跟在她后面认真的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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