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强势的女人对赌,可以化解无休无止地纠缠,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对赌的结果没那么重要,更关键的是,苏韬心知肚明,即使赢了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严灿娴的性格,苏韬心中有数,她能遵守规定,那就见鬼了。
苏韬让严灿娴暂时闭上了嘴,返回水老的房间,继续开始他庞大的分析和推算。
从中医角度来看,难度不亚于证明“哥赫巴德猜想”那种恐怖的数学难题。
严灿娴领着水君卓来到另外一个房间,水辰站起身,惊讶地说道:“君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见水君卓沉默不语,水辰懊恼地叹气,“我知道老爷子的病情不应该隐瞒你,但现在水家遇到了多事之秋。”
水君卓红着眼睛,说道:“苏韬一定会治好爷爷的。”
水辰与妻子对视一眼,均意识到水君卓跟苏韬的感情比想象中要深。
当初严灿娴为了让苏韬和水君卓无法继续发展,所以才提前让水君卓前往驻俄大使馆任职,否则按照家里对水君卓的职业规划,起码也得等到两年之后,水君卓办了婚礼。
“你刚回来,要倒时差,先回房休息吧。”水辰对女儿温柔地劝说道。
“爷爷躺在病床上,我睡不着。我要在这里等消息。”水君卓一如既往地固执,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孩子。
苏韬返回房间,跟靳国祥使了个无奈的眼色,然后继续开始推演药方。
靳国祥也知道水家对苏韬和水君卓在一起的决定,其实一直存有异议,水君卓的母亲严灿娴对苏韬非常不满意。
靳国祥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苏韬真跟水君卓没法在一起,自己就让女儿芷瞳和苏韬试着相处,苏韬在未来绝对是能创造一个时代的俊杰。
当然,苏韬的花心始终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韬终于呼出一口气,将完成的药方递给靳国祥。
靳国祥见苏韬面色惨白,已经是深秋,却出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靳国祥是典型的国字脸,平时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但眼前似乎棱角会变得圆润,一股慈祥的味道扑面而来,给人一种类似奶奶和外婆的感觉。
苏韬眼神依然清澈,豁然轻松道:“我没事,赶紧让人去抓药,老爷子的病拖了这么久,得抓紧时间才行。”
他是精力耗费太大,跟体力无关,跟数学题做多了,头疼欲裂的感觉一般,睡一觉或者好好休息就能恢复。
靳国祥出门将曹勋喊来,苏韬的身份和地位放在这儿,曹勋没有资格质疑药方,但他出于谨慎还是喊来了团队的中医大夫。
中医大夫研究了一下药材,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草药,看上去有点驴头不对马嘴。
曹勋见他满脸困扰,问道:“怎么了?不对吗?”
中医大夫姓田,虽说不是大国手,但也是淮南赫赫有名的中医专家,比起江准医院的中医大师唐南征还要更高一个级别,虽说名气没有宋思辰和窦方刚大,但在淮南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田中医苦笑道:“不是不对,而是我看不大懂。”
“你都看不懂,那岂不是就有问题?”曹勋皱眉道,“药方真的有问题,那就绝对不能用,即使水老同意他的治疗方案,我也会提出来。”
田中医连忙摇头,愧疚地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药方有问题,而是我水平不够,看不懂这药方的玄奥之处。这是一个新创的药方,根据水老的病情,量身定制的药方,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创新。药材的药理相互联系,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很对症。只是药材的搭配,细节之处,我琢磨不明白。唉,实在是惭愧啊。”
曹勋听田中医这么说,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他是听出来了,田中医委婉地在说,自己在药方的斟酌上,比不上苏韬,看来苏韬这个年轻的国医专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别说田中医,就是宋思辰和窦方刚看到苏韬的药方,恐怕也会感叹不已。
自古以来,虽然药方有无数种搭配,但基本的原理却是一脉相传,药材的搭配也有联系。
“中药配伍”是一门很精深的学问。
使用两种以上的药物,药与药之间就会发生某些相互作用,如有的能增进或减低原有药效,有的能抑制或消除毒性和烈性,有的则能产生毒性或副作用。
如补气利水的黄芪与利水健脾的茯苓配合时,茯苓能提高黄芪补气利水的治疗效果;清热泻火的黄芩与攻下泻热的大黄配合时,大黄能提高黄芩清热泻火的治疗效果。
又如,生半夏和生南星的毒性能被生姜减轻和消除,所以说生半夏和生南星畏生姜。
苏韬这个自创的新药方,跳出了药物的“七情”,即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反、相杀。
苏韬觉得自己是在初窥“知玄”之境之后,才能够取得这样的进步。
东非涅槃,生死感悟,让苏韬进入全新的境界。
他不再依赖天截手,开始追求中医更深层次的境界。
见田中医觉得没有问题,曹勋让人赶紧去熬药。
水老服用药物之后,效果没那么快,扁桃体首先出现炎症……
一日之后,水老没有服用任何抗生素,扁桃体炎自愈,但随后很快出现了肝炎的症状……
如果换做一般的病人,遇到病情不断,肯定会觉得方案错误了。
但,因为苏韬早已将服用药物后的症状跟所有人讲解过,所以大家都并不觉得奇怪,尤其是当水老的症状没有任何采用抗生素就慢慢好转,引起众人的震撼。
苏韬真可以称得上是“用药入神,算无遗策”,简直匪夷所思。
到了第七天,曹勋给水老进行详细的检查,然后得出结论,水老的尿道炎症状也自行消失,而免疫系统功能的各项数据有所下降,比正常人略微低一点。
水家自上而下至此松了口气,因为水老在服用苏韬开的药方三天之后,就能够简单的步行了。
营卫失和导致的“体虚”的症状缓解不少,不会稍微一动弹,就出现自汗的症状。
第十天的时候,水老的身体已经开始明显恢复,能每天绕着院子慢走四十分钟的样子。
严灿娴站在长廊口,见女儿陪着老爷子散步,暗叹了口气,没想到苏韬和自己的对赌,是自己输了。
严灿娴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但这一次输得却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怨言。
“妈,你站那儿做什么?”水君卓朝她招了招手。
严灿娴笑着拿着切好的果盘走过去,道:“我看爷孙俩聊得开心,所以我就没想打扰你们。”
水老淡淡道:“我和君卓在聊现在俄国的情况,君卓此次还是收获很大,促成了不少有利于双方国家经济、军事、政治发展的大事。但,我觉得君卓在外面历练够了,还是得回国发展,我在问她回国之后的想法呢。”
严灿娴笑道:“外交部的机构那么多,合适她的有不少,我和她爸早就想好几个岗位了,欧亚司或者新闻司如何?”
水老看了一眼严灿娴,又看了一眼水君卓,“还是要看君卓自己的意思。你们不要将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其实君卓已经长大,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作为父母,要学会放手,不能什么事都管着。”
严灿娴知道水老在提醒自己,在水君卓和苏韬的感情一事上,没必要过多地干预。
严灿娴觉得其他事情可以妥协,但这件事上她必须要争取一些权利,原因很简单,她是水君卓的母亲。
严灿娴辩解道:“君卓在工作上做得是挺好,但感情上却是太单纯,我怕她被人欺骗。”
“欺骗也是一种经历。”水老也不太愿意和自己的儿媳妇谈这个话题,但她屡次三番棒打鸳鸯,有点太过分了,“你要相信君卓,她会把握好自己的人生航线。”
严灿娴还准备说什么 ,她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嘴,如果不是在水老面前,恐怕会滔滔不绝。
水老打断了严灿娴的思路,突然转移话题道:“你哥最近如何?”
“我已经劝过他,他也愿意退居二线。他说,改天会登门请罪。”严灿娴知道此次自己大哥问题很严重,差点导致水家陷入绝境。
水老也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导致怒火攻心,病邪侵入肝经。
到了一定的级别,对手会变得强大,不会给你任何犯错的机会。
水老眯着眼睛望着天空,琼金这几日都是晴空万里的天气。
“跟他说,我不见他。他对我而言,何罪之有?他对不起的是国家,是人民。”他声音不大,但字字铿锵地说道:“虽然组织对他网开一面,但他这辈子都无法面对良心的谴责。”
严灿娴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再跟水老对视。
水老的性格便是如此。
为人刚正不阿,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自己的大哥身受老爷子的重点培养,这一次是彻底地伤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