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珂和秦佑白回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又来了一拨客人，卜筱紫瞪着的那个男人手里正抱着一块表象不错的料子。
如果是来这里之前的卜筱紫可能不会这么在意，但是谢云泽在路上跟她说了很多这里面的规矩，其中一套就是在别人选毛料的时候不能随意凑上去，也不能拿别人挑好的，除非人家明确地说自己不要了，不然的话那就是犯忌讳。
只是，这个男人很显然就是故意欺负卜筱紫，大概是看她是个小姑娘，当下挑衅地说道：“怎么着？什么你看上的我看上的，你给钱了吗？没给钱就不是你的，谁都能买，懂不懂？”
顾珂扫了一眼那个男人手里的料子，突然走过去拉住了卜筱紫，随后低声道：“那块料子不要了，再换一个吧！”
卜筱紫听到顾珂这么说，突然明白了什么，当下哼了一声，转身跟着顾珂走了。
虽然卜筱紫没见过顾珂赌石，可她是爷爷的徒弟，本事大的很，而且换成平时的话，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对方？
这么说肯定是因为那料子有问题，所以就算自己占理，那也不要就不要了。
一想到这个男人解石之后可能会大失所望，卜筱紫就觉得心情大好，不过她还是故意的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嗤笑一声说道：“一个大男人，跟人家女孩子抢毛料，还真觉得自己厉害呢！有本事你去付钱啊!”
男人一开始只是看到卜筱紫选的这块毛料开出的窗露出的水头很好，所以才趁着她看别的毛料之时抢了过来，结果这会听到卜筱紫这么说，当下直接喊道：“老板，这料子多少钱！”
“嗯……”老板见卜筱紫他们没让自己主持公道，当下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毛料，伸出手说道：“四十万拿走吧！”
“多少？”男人似乎没想到自己怀里这块毛料竟然那么贵，当下怒声道：“这也太贵了吧？”
“嫌贵啊？”卜筱紫在一旁煽风点火，“没那么多钱抢人家的料子做什么？买不起的话赶紧把料子给我，指望着天上掉馅饼呢？”
“我买！”男人似乎被卜筱紫给激怒了，当下立刻说道：“给钱！”
四十万的帐一到，老板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说道：“后头有解石机，您可以现在解。”
“我的天，你怎么买下来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连忙走过来拉着那人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这次来就玩个两三万的就行，四十万万一……”
“呸呸呸！”那人很显然对男人的话非常不满，立刻呸了出来，拍着男人的肩膀说道：“放心，我看过这水头了，绝对没问题，要是真的能掏出一套首饰来，那可就赚大发了！”
这边说着，男人已经跟着店主往后院走，他的朋友这么一看，当下只能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卜筱紫有些好奇地问道：“顾珂，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买那块料子？”
对于顾珂这种早就一眼就看透了内里的人来说，那块料子其实就是快砖头料，摆明了是坑新手的，也就是那个男人自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贝而已。
试问，一块毛料几乎露出了大片的绿，能放在那个地方一直没人买？
“翡翠原石的购买中有这么一句行话，叫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顾珂淡淡地解释道：“这是对翡翠原料上的绿色形状的这一特点所说的，一般有带子绿和靠皮绿，“线”强调立性，“片”强调卧性，就是好比一块扁平长方体的橡皮，它立着嵌在翡翠矿里就是所谓带子绿，附在翡翠矿上上就是靠皮绿。”
“还有这么多道道？”卜筱紫一脸迷惘。
“作为翡翠原石，我们只能知道外表的表现而不知道内部，所以要赌。”顾珂继续解释道：“对于线，我们可以知道它的表面积小但是有多深这是不知道的，而对于片，其表面积大，可能只有薄薄这么一层，还有比如像是“龙到处才有水”，“狗屎底子出高绿”等等，都是翡翠赌石中的行话，你如果真的想赌石，就要掌握更多的技能，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她啊，估计也只是爱玩。”谢云泽站在一边笑着说道：“靠皮绿，也称膏药绿、串皮绿，是翡翠原料上面描述绿的方式，是绿色“卧”在原料表皮上从而得名，虽然这么说，但是否真的绿少还得看结果，只能说是概率如此，而带子绿，和靠皮绿相对应，是带状绿。他们所描述的绿可能本质是同样形状大小的，不过从空间角度、位置来说的不同。带子绿讲立性，靠皮绿讲卧性。经过经验总结，带子绿的赌性会比靠皮绿会低，因为带子绿的深度预测会比靠皮绿的厚度有把握。”
卜筱紫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玩赌石，好麻烦。
“当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不是所有一片绿都是靠皮绿，很多一片绿是有可能出满绿的，这需要经验和眼力的积累，在充分把握了场口皮壳种水等基础知识后，才能准确分辨出串皮绿的赌石价值。”谢云泽看到卜筱紫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之所以说宁买一线不买一片，也是按赌石的难度和几率来确定的，带子绿色进去的几率大，易赌涨，比较适合新手，对于老行家也是比较保险的方式。”
“那我得去看看！”卜筱紫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当下也拉着元雪跟过去看。
顾珂看了一眼，提醒道：“看就行了，别多说话。”
“知道了！”卜筱紫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什么毛料，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小师妹，你对赌石的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谢云泽看着顾珂说道：“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有点天赋，现在看来，其实你也是下了功夫的。”
“那当然！”顾珂笑眯眯地说道：“总不能落了师父的名头不是？”
在顾珂看来，刚才那块毛料其实就是靠皮绿，别说镯子了，估计连个坠子都掏不出来。
扫了一眼那个喜滋滋的老板，顾珂无奈地摇摇头。
这家店的手段很高明，但凡是靠皮绿的料子都被他切了出来，很显然他很明白下面不会再有绿了，基本上就是故意坑新手用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依旧会有很多人来买，说白了还是为了那些暴利。
不过，这样的店铺基本上是吸引不到什么特别厉害的赌石高手来的，所以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赚到什么大钱了。
最关键的是，新手也会变成老手，以后说不定还会告诉新手，到时候只怕没人会再来这家店了。
真的是得不偿失。
顾珂绕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好料，索性也不再多看，还没来得及去叫卜筱紫，就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已经一脸挫败的走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瞬间就颓废了。
不过，这会他估计也没心情理会其他人，直接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他的朋友紧跟其后，似乎在劝说什么。
卜筱紫跟元雪也很快就走了出来。
“怎么样？”顾珂看向卜筱紫，有些好笑地问道：“是不是心里舒服了？”
“也不是……”卜筱紫摇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人，果然不能太贪心，之前那人抢我这块毛料的时候，我还挺生气的，可是看到他那么可怜，我又觉得哎……”
顾珂有些无奈，当下拍了拍卜筱紫的肩膀说道：“这也是人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太难过了。”
一行人离开了这家店，继续往前走。
顾珂一边走一边扫着那些摆在店铺外面的毛料，一般被扔在外头都是不被看好的，而这样最适合捡漏。
饶是扎哈鲁经常带人来这里，也被顾珂这挑选毛料的速度给惊呆了。
顾珂整个人好像根本不需要看一样，相中哪一块当场拍板就要，以至于后来扎哈鲁特地雇了几个挑夫过来，准备等到顾珂全部买完之后再一并送到车上去。
“就去这家看看吧！”顾珂正走着，突然扫了一眼右手边的一间店铺，随即眼睛一亮，当下直接带头走进了那家不起眼的小店。
“几位随便看看！”老板倒是佛系，见有人来了，随意的招呼了一句，继续盯着头顶上的电视剧看了起来。
顾珂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部家庭伦理剧。
看着老板眼圈都红了，顾珂忍不住有些好笑，这老板说不定赌石是副业吧？
扎哈鲁见顾珂几人有意在这间店停留，便主动用方言开口问道：“老板，你这里的全赌毛料和半赌毛料都是什么价？”
“说个实在的。”扎哈鲁怕那人把顾珂等人当做肥羊，连忙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可能有点低估了老板的佛系态度。
老板没想到这几个人还真要买，好一会才回神说道：“全赌六千块一公斤，开窗的看水头论价，你们自己看吧！”
卜筱紫觉得这老板特别有意思，忍不住问道：“老板，那边的店铺都赌涨了，我刚才过来，那一路上的店铺都在涨价，你咋不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