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表情呆滞,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冲口道:“我不信,你说气话。”
姬雍:“”
他略微无语了下,才冷哼了声,下巴微抬:“不是你问我要怎样才能消气吗?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
沈鹿溪这才意识到姬雍说的是真的,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腰带,支支吾吾地道:“殿下说笑了,这多有辱斯文,咱,咱们还是换个法子吧。”
姬雍只是信口一说,他对看男人那玩意还真没什么兴致,但瞧她这般抗拒,他却有些不满起来:“你昨日扯我裤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辱斯文?”
沈鹿溪一脸苦逼:“都说了,卑职不是故意的。”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卑职曾经跟您说过,卑职那里有点毛病,一向羞于启齿,您还是别看了,免得污了您的眼睛。”
姬雍越发不悦,凭什么沈鹿溪瞧他就可以,他要瞧沈鹿溪就推三阻四的?难道她比他这个太子还金贵,那玩意一眼都不能瞧?
人都有点逆反心理,姬雍的逆反心理尤甚。
他起身绕过案几,伸手道:“这有什么,让我瞧一眼,兴许有的治。”
沈鹿溪还以为他要来扯自己裤子,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屈起手肘格挡。
姬雍瞧她对自己出手,不但不以为怪,反而略有讶异地挑了下眉,腰身一拧,避开她的肘击,两人很快过了几招。
他一直对沈鹿溪的功夫抱有疑虑,他实在很难相信,一个被选入御前侍卫,又被派来当细作的人,功夫居然这么差,然而事实证明她真就这么差。
姬雍许久没和人动过手,有意放水和她多过几招,但即便在他着意放水的情况下,沈鹿溪在他手底下依然没能走完十招,就被他牢牢压在身下。
他轻松把沈鹿溪的两只手腕抵过头顶,得意地挑眉:“你服不服?”
他说完不禁默了下,跟沈鹿溪动手打赢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两人现在姿势颇为怪异,沈鹿溪被姬雍制在地上,两只手腕子被他捉住按在头顶,他长腿一横,压着沈鹿溪的两条腿,制住了她的挣扎——一个标准的恶霸调戏民女的姿势。
沈鹿溪两只手奋力挣扎,没想到姬雍一个病患能有这么大力气,她神色苦逼地道:“殿下您别逗卑职了,这要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姬雍这才发现,被自己捉在手里的两只手,腻滑的仿若脂玉一般,他稍微用点力,就在上面留了两道红痕——难怪皇祖母也喜欢摸她的手。
也?自己为什么要用也?
姬雍心头微悸,似乎终于意识到两人现下的姿势不太对劲,忙起身,掩饰般的冷笑了声:“谁给你的胆子敢和主子动手?”
沈鹿溪这是旧恨未解,又添新仇,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干笑道:“殿下神勇过人,卑职那里敢和您动手?”
她忽然深吸了口气,一手搭在自己腰带上:“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尽管卑职一向不把患处示于人前,但太子想看,卑职自然愿意献身!”
姬雍倒是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痛快,不由顿了顿。
沈鹿溪多少把他的性情揣测出一点,故意冲他猥琐一笑,特豪放地一扯腰带,高声道:“殿下,您长眼!”
不得不说沈鹿溪倒也把他的性子琢磨出了点门道,姬雍就是这样别扭的人,沈鹿溪死活拦着吧,他非要看,沈鹿溪如今想给他看了,他又一阵膈应嫌恶,随手抄起手边的斗篷,劈头扔在沈鹿溪头上:“穿好衣服,出去。”
沈鹿溪长出了口气,脚踩风火轮地溜了。
姬雍已是反应过来,气恼地踢开地面上散乱的公文。
他掌心还残留着一段柔腻的触感,竟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很快又醒悟,烦躁地给自己打了一盆水净手。
沈鹿溪为自己成功逃脱一劫庆幸半天,正好第二日没什么事,正好太后传唤她,她禀了姬雍之后,就去陪冯太后说话——也省的看姬雍的臭脸。
老实说,冯太后没有太多的文化素养,不过恰好很对沈鹿溪胃口,俩人简直成了忘年交,而且冯太后这把年纪了,她也不用过分避嫌。
恰好众妃嫔来给冯太后请安,冯太后跟沈鹿溪说的正投机,让门口妃嫔先候上片刻,她老人家唠唠叨叨地和沈鹿溪说起古来:“要说六郎的相貌,那全是随了他祖父,六郎他祖父,那真是倾城倾国的俊啊。”
这说的是姬雍他爷爷,那位开国皇帝,沈鹿溪捧场地哎哟了声:“太子的美貌已是臻至化境了,卑职真想不出来太祖得多貌美,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貌兼备的人中龙凤,才能和您老人家恩爱白头。”这倒不全是拍马屁,□□皇帝长得像姬雍,那肯定也是一美到人神共愤的美男子啊。
冯太后给哄的合不拢嘴,摆摆手笑:“哎,这也不是我自夸,六郎他祖父娶我之前只是个小童生,跟我定亲没多久就中了秀才举人,后来进京赶考,本来进士已是十拿九稳的了,谁想到前朝无道,有个寡居的长公主相中四郎祖父,他不欲负我,得罪了公主,功名也丢了,一路逃回了老家,谁知才回老家不久,又被藩地的郡主给瞧中了,差点将他掳了去,他为着对我的情意,拼死反抗,回来之后就着手起义这才有了咱们晋朝。六郎呐,生的比他祖父还俊!”不忘夸一下宝贝孙子。
沈鹿溪听的叹为观止,这才是真的红颜祸水啊,跟太祖皇帝比起来,什么妲己褒姒都弱爆了!
冯太后还要再说,旁边一位老成持重的嬷嬷轻声提醒:“太后,诸位娘娘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冯太后这才想起来,哦了声,又叮嘱起身告辞的沈鹿溪:“对了,给六郎备下的补品你给他带回去。”
沈鹿溪伸手接过宫婢递来的食盒,她退出慈恩宫的时候,恰好与一干来请安的妃嫔撞上,她忙单膝行礼。
作为妃嫔之首,张贵妃来的最早,在外面等的时间也最久,她本就对沈鹿溪厌极,又因她的缘故被太后冷待这么久她瞧见沈鹿溪和太后相谈甚欢,面色一戾,很快又敛了神色,恢复成老少皆宜的温柔端庄样儿。
沈鹿溪全无觉察,拎着食盒回了琼华宫,又见姬雍和上回的内侍总管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他见到沈鹿溪来,这次倒是没急着把那位内侍打发走,只是示意他止了话头,他看了眼沈鹿溪手里的食盒,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沈鹿溪忙把食盒里的玉碗取出来:“太后给您准备的补品,养身子的。”
玉碗里的补品像是半凝固的果冻,底下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果冻状物体,上面浇了一层绿豆沙一样的东西,随着沈鹿溪摇晃的动作微颤,一从食盒取出来,便散发出浓郁的花果香和蜂蜜甜香,颇为诱人。
这碗看起来好像绿豆沙冰粉啊沈鹿溪不觉吞了口口水,悄悄用鼻子多闻了几下。
姬雍看见这碗补品,表情空白了一瞬,缓缓道:“我不吃。”
沈鹿溪忙道:“您可别闹脾气,太后说了,等会儿要遣人来看的,您不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份心意。”
姬雍正要说话,无意中瞄见沈鹿溪吞口水的动作,顿了顿:“既如此”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这碗补品就赏你了。”
沈鹿溪食指大动,又犹豫:“这是太后给您的补品,不,不大好吧”
姬雍一手撑着下颔:“无妨,补品而已,少吃了没坏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鹿溪:“吃了对身体有益。”这绝对是真话。
沈鹿溪也不再矫情了,很豪迈地端起那碗补品一口闷了,然后她就瞪大了眼睛这碗补品有着和它软萌外表绝不相符的鬼畜口味,一股酸甜苦辣咸结合的味道从她的舌尖一直蔓延到天灵盖,再从天灵感滑到脚指头,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死神。
她头一低就要把这碗阎王补品吐出来,姬雍突然坏笑了下,动作极快地捏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食指把她下颔轻轻一抬,就听‘咕嘟’一声,她直接把这玩意咽下去了。
姬雍瞧着沈鹿溪仿佛升天的表情,很不客气地拍桌狂笑,自打被扯裤子那日就存在心中的闷气为之一散,觉着心情都明朗了几分。
他嗜甜,补品药品都不好好吃,冯太后急得不行,逼着宫里膳房想辙,非得把补品做成甜口的,在膳房的御厨被逼疯了两个之后,就折腾出这么个人神共愤的玩意来,他每次吃完都得做好几天噩梦,现在终于换别人来领教了。
旁边站着的内侍嘴角抽了抽,哎呦,我那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太子殿下哪去了~
沈鹿溪连喝了几大杯水才缓过来,哑着嗓子怒道:“殿下,你太”
姬雍抬了抬眉,沈鹿溪气势为之一泄,嘀咕道:“过分了”
姬雍优雅地理了理袖口:“彼此彼此。”他不由瞧了沈鹿溪一眼,心里的想法第一次出现些微动摇,就沈鹿溪这样的智商,这样的胆子,她真的是细作吗?
他整了整神色,淡淡看向那内侍:“三日之后的围猎,我自会带人到场。”
内侍还没说话,沈鹿溪先怔了怔:“三日之后有围猎,没人通知咱们琼华宫啊?其他皇子会去吗?”
姬雍掀了掀唇角,笑的有些古怪:“父皇怜我多病,不曾知会我围猎之事。”他又笑了笑:“其他皇兄皇弟自然是要去的。”
沈鹿溪更觉着古怪,就算姬雍身体不好,不能骑射,但好歹是一国太子,围猎这种盛事,也得通知他到场啊,这连通知都没通知他是什么意思?联想到姬雍身为太子,回宫却不能入住东宫的事儿,她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哎,瞧着太后寿宴上,父子兄弟都其乐融融的,没想到背后水这么深。
她正要随口劝几句,姬雍又懒懒道:“听说这次北戎贡上来一匹千里名驹,此宝马生性桀骜,一生只认一主,我有意去试试手。”
沈鹿溪在马厩干过,知道他有收集宝马的爱好,闻言倒是没多想:“您的身子”
姬雍截断她的话:“我是病着,又不是残了。”他看向沈鹿溪,微微一笑:“如无意外,那匹宝马定是我囊中之物。”
由于朝明帝有意无意地瞒着,除了传信的人,知道他会去围猎的人只有沈鹿溪一个,知道他有意驯服那匹宝马的人也只有沈鹿溪一人,若消息走漏,定与沈鹿溪脱不了干系,他也很想看看,他是否会在马上出什么‘意外’。
试探沈鹿溪已经是常事,这回他的心境却稍有不同。
她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老实本分?
若她在此之后,能和张贵妃划清界限,他或许会考虑容下她。
姬雍有些期待地想。
长安附近便是秦岭,朝明帝就近圈了块猎场,清早便带着儿子,宗室和重臣从明德门出发。
等皇帝带着众臣去猎场的时候,正见到已经入了猎场的姬雍,不少人都齐齐吃了一惊,姬雍含笑打趣:“这么热闹的事,父皇怎么也不叫上我一道?”
朝明帝反应极快,笑道:“想着你身子不好,偏又活泼爱动,就没敢使人知会你,你既来了,可得当心些。”
姬雍垂眼一笑:“是。”
这段尴尬过后,朝明帝很快让众人散开游猎,气氛很快活泛起来,众人有三两成群说话的,有纵马奔腾去追逐猎物的。
姬华纵马跑了一圈,终于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他翻身下马走到沈鹿溪面前,仔细端详着她:“难得你回宫,我却找不到机会见你。”
沈鹿溪随着姬雍一道过来,姬雍被人叫去比箭,她正要找几个相熟的侍卫兄弟聊天,没想到姬华这时候来了。她笑:“这不妨,我回头请您吃酒。”
姬华眉眼微弯,显得颇是愉悦:“我可等着呢。”
就在这时,姬华和沈鹿溪之间忽然直直地射入一支利箭,将两人硬生生分隔开。
沈鹿溪惊魂未定,姬华面色冷厉,顺着方向看过去,就在姬雍站在几丈远的地方,他摆出个张弓搭箭的姿势,绛紫广袖深衣被畅风吹的猎猎作响,黑发缭乱,俨然神仙风采。
见姬华怒视过来,他毫无诚意地勾唇笑笑:“哎呀,射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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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cy:‘太子,你的小花招成功勾引到我了。’
姬雍:‘滚’
沈cy:‘让我滚?我不信,你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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