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饮溪回到家后,林深时就发觉了妹妹的不对劲儿。
经过短暂的考虑,他端了两杯温水到客厅,一杯推给正窝在沙发上发呆的林饮溪,一杯送到自己嘴边,同时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了?见面失败了?”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他只是想了解下起因和过程。
林饮溪坐起来,接过哥哥递来的水杯后就陷入了沉默。
林深时也不催促,静静坐在旁边喝水。
“我和她没什么问题。”
忽然,林饮溪侧头看来,林深时也配合地放下了水杯。
“既然问题不在你们俩身上,那在哪里?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这才第一天上街就被人欺负了吧?”
面对哥哥的调侃,林饮溪习惯性地皱起鼻梁,旋即她忍不住就问林深时:“哥,假如有这么一种情况……”
“嗯,你说。”
“一个你特别讨厌的人,突然间冒出来,说你最好的朋友的坏话,说她其实是坏人,什么类似于她恶名在外、她是故意接近你的话——当然,那个讨厌的人也没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是那么个意思而已。你的看法如何?”
林深时安静听完后就轻声一笑,主要是很难得见到妹妹这副患得患失的苦恼模样。
然后他才对林饮溪说:“重点不是我怎么想,而是你自己怎么想。看你现在问我这话,实际上你心里面也有点相信那人的话,不是吗?”
林饮溪被切中了心事,不由蔫巴巴地瘪起嘴来,继续低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林深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你之前说你的那个韩国闺蜜叫什么?”
“叫‘申娜’啊。”林饮溪疑惑地看看哥哥,也没试图甩开头顶上的那只大手,“怎么了?难道你认识她?”
想到这点,林饮溪的心就情不自禁地一紧。
好在林深时马上摇头否认:“不认识,没见过。”这才使得她放下心来。
不然总有种所有人都把她瞒在鼓里的感觉。
但很快,林饮溪就听到哥哥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整件事就是,你和申娜逛街的时候碰到了曺诗京,曺诗京告诉你,申娜是申氏有名的小魔女,顺带提醒你,申娜和你做好朋友有可能是别有用心?”
在林饮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深时仅凭妹妹的三言两语就几乎复盘了前不久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留意到林饮溪下意识攥起的小拳头,林深时失笑地解释:“我是不认识她,但我也听说过她的名字。你应该也知道吧?她是theer集团的小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
自从申旻毫无征兆地出现后,林深时就对整个theer集团重新进行了一番调查。
其中,作为申旻的亲妹妹,申娜的名字理所当然就被他多次关注到。
只不过和早就成人、参与集团业务管理多年的申旻不同,还没办成人礼的申娜在外流传的情报并不多。
theer申氏对这位小公主也算是十分宝贝,要不是林深时本身就在han sh工作,恐怕也很难通过正常渠道打探到什么消息。
据奉伽绮整理后送来的资料来看,申娜这女孩给人的印象非常中规中矩。
她既不像哥哥申旻那样因脾气而时常闯祸,好像也从来没利用自身的家世背景做些出格的事。
然而在那些资料里面,提到的一件事很奇怪。
“听说在首尔上流圈子里,申娜一直在财阀子弟中间有个‘小魔女’的外号。不过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外号、她又做过什么样的事,哥就不太清楚了。”
听林深时说完后,林饮溪就点点头,情绪仍然很低落。
林深时能够理解妹妹的感受。十几岁时的友谊总是更纯粹,更何况通过林饮溪的描述,林深时也意识到,那个叫“申娜”的女孩对自家妹妹而言,大概也就相当于他和李正尧之间。
他们兄妹俩都有个特点,朋友不用很多,两三个真心和真挚的人就行。
因为少有,所以也格外珍惜。
“其实我刚刚……坐她车回来的时候,她可能也发觉了我不太高兴,所以主动向我解释了。”
林饮溪突然说出一句让人惊讶的话来。
刚喝了口水的林深时看向妹妹。
小丫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振作些许地转过头来冲哥哥笑笑说:“她跟我说,她确实比较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但她和我认识也确实是一个意外。几年前,我和她才十岁出头,那个年纪的小孩子能懂什么?而且,她就算故意接近我又有什么用?我那个亲生爸爸可一点都不喜欢我,她要是提前赖上你没准还有点用处。”
这话说到后面,显然又变成了林饮溪式的抱怨。
林深时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又听妹妹说:“所以……我还是决定先观察看看!毕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光是问别人也没用,接下去还有两个月,我会自己去好好感受一下的。哦对了,哥,我之前还听曺诗京说,什么你的情况好像是娜娜她故意透露给她哥的,这是什么事,你自己知道吗?”
听了林饮溪说出口的这另一件事后,林深时的眉峰就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这事他还真不知情。
“看样子,我之后有空要去找一找你这位闺蜜了。”林深时想了想就喝口水说。
“怎么了?”林饮溪的神态透露出了紧张和歉意,“她偷偷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是不是不好的事,我现在也不好判断。不过从她的立场上来说,她这么做,我倒也能理解。”林深时说着就朝妹妹安慰地笑了笑,又摸摸她的头,“别担心,真要是坏人,我肯定第一时间把你和她隔离开。而且,老爹不也在首尔吗?”
林饮溪在哥哥跟前温顺地垂下脑袋,鼻子却又皱了皱说:“我只要哥还有老爸保护就行了……其他人我才不需要。”
“不管怎么说,曺常务这次也算是照顾了你一把,我也不强求你打电话道谢,但下次见面的时候,记住对人客气一点。”
“我今天见她也很礼貌啊……”林饮溪嘴里咕哝,忽地又瞧向哥哥,问,“不过,哥你感冒了吗?怎么感觉鼻音有点重?”
“嗯。”林深时喝着温水,低应了一声,“睡完午觉起来就这样了。”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在林饮溪的印象中,自家老哥也有好几年没生过病了。
毕竟林深时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尽管平时工作也不算轻松,但好歹每天都有坚持锻炼运动,身体素质比同龄人要好上不少。
结果没想到,林饮溪才来首尔几天,林深时就病了。
林饮溪起身去拿家里她刚整理好的医疗箱,回来打开后拿出一支耳温枪。
林深时用手挡挡说:“你回来前就测过了,药也吃了,估计等明天就没事了。”
“你测过又不是我测过,少说废话,把头伸过来。”
这时候的林饮溪颇有气势,稍稍一瞪眼,林深时就无奈地放下水杯,坐到妹妹的身边去。
“还好,不算严重。”看了看耳温枪上显示的数字,林饮溪的脸色也有所松缓,但她一瞥林深时,语气就依旧严肃地说,“今天,禁止工作!”
林深时刚拿空水杯站起来的脚步一顿,叹口气回过头来说:“我公司还有事。”
“别说你是大boss,再狠的公司也总该给员工提供休息的时间吧?我看你这次生病就是之前工作太辛苦了。不行,这两天,书房你不许进去!快把钥匙给我。”林饮溪板起小脸来伸出手。
林深时本想再挣扎两下,耐不住林饮溪如影随形的小眼神,只能屈服。
等到林饮溪亲手把书房的门锁上后,林深时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送妹妹去厨房为他煮点清淡的粥。
人在病中,精神一旦松懈下来,各种各样的虚弱感似乎就随之涌上来。
林深时眼下也是如此。
他坐在沙发上,只觉浑身上下都很乏力,心情貌似也不太好,用一只手撑住头,另一只手想去拿电视的遥控器。
动作到一半,他就思索地坐直身来,拿出手机。
“啊嘟!”
【林树先生:还在工作吗?】
那头正好也回到下榻酒店里的女人看到这条消息后就隐晦地笑了下,有意躲开旁人的视线,坐到床上去,打字回复说:【已经下班啦!】后面跟了个疑问的表情。
【林树先生:没什么事只是周末有点】
话打到半截,林深时莫名就按下了发送键,看到已经发出去的半句话,他略显懊恼地用手背拍拍发烫的额头。
刚要重新打字续接前面的话,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抿抿干燥的的嘴唇,转到拨号界面,没有多想地拨出了那个被他特别标记的号码。
“嘟、嘟……”
几声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
一道诧异又小心地压低几分音量的熟悉女声传进他耳中。
“你好?深时?”
不知为何,在听见她声音的瞬间,他的嘴边就泛起了笑。
那种很安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