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
在天桥剧场里待了三个多小时,一出门竟然发现入目所及已是白茫茫一片。
“陈可人!”
正蹲在地上团雪球的陈怀瑾下意识的回头。
“噗~”沈君诺把手中的雪扬了陈怀瑾一脸......
“呀!沈君诺!你给站住......”
陈怀瑾握着雪团朝沈君诺的背影追了上去。
两人追逐在空无一人的午夜街头。论跑步陈怀瑾肯定不是沈君诺的对手,于是距离越拉越大。
“嘶~哎呀”
陈怀瑾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沈君诺闻声回头,急忙跑了回来。
“扭到脚了?”看到陈怀瑾捂着脚踝,沈君诺忙问道。
陈怀瑾可怜巴巴点点头。
“我背你去医院。”沈君诺连忙在陈怀瑾面前蹲了下来。
等了一下没等到陈怀瑾爬上来,正欲回头的沈君诺忽然感到后颈一团透骨冰凉顺着脊梁滑了下来......
“陈怀瑾你使诈!”沈君诺跳脚道。
被塞进衣服的雪团一边融化一边下滑,虽然沈君诺跳脚的动作把一部分雪团抖了下来,还是有一部分雪水顺着尾椎骨流进了裤子......
“哈哈哈”奸计得逞的陈怀瑾得意的弯起了眉眼“是你先使坏的......”
“你等着”沈君诺抓起一把雪作势要投陈怀瑾。
陈怀瑾急忙张开双臂抱住了脑袋。
谁知沈君诺却突然转变了攻击目标,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到了陈怀瑾张开的腋下挠起了痒痒肉.......
“哈哈哈”陈怀瑾一边夹紧双臂一边后仰,她本来就蹲着,后仰的动作直接让她躺倒在雪地上。
沈君诺下意识的想要拽住陈怀瑾,却脚下一滑扑到了陈怀瑾身上。
陈怀瑾仰面,沈君诺脸朝下,距离一厘米,笑声戛然而止......
寂静的午夜街头唯有大雪‘簌簌’之声,一对年轻人保持着奇怪的奇怪姿势。
气氛到了,什么话也不用再讲,陈怀瑾望着这张熟悉无比却在越凑越近的脸,在最后一秒闭上了眼睛。
陈怀瑾闭眼的动作,像是颁发给了沈君诺一张‘我同意’的许可证。
虽然这是陈怀瑾的初吻,仍勉力在因缺氧而迷糊的大脑中保留着一丝清明......
因为两人此时可是抱在雪地上的,要是被人看到就丢死人了。
但更令人害羞的是沈君诺的手竟然也不老实起来......
这已经触及到了陈怀瑾的底线。
最终,沈君诺在嘴唇被咬了一下的情况下才被陈怀瑾推开。
两人并肩仰面躺在雪地上喘着粗气.....
“咱们去酒店暖和暖和,小心感冒。”沈君诺念念不忘‘暖和’的事。
“我看你需要冷静冷静。”陈怀瑾一翻身,把一捧雪摁在了沈君诺脸上。
沈君诺看似关心的话实则包藏祸心,陈怀瑾一听便知。
“嘿嘿,不去就不去”沈君诺笑呵呵的抹掉了脸上的雪“起来,再趟真感冒了”
沈君诺起身,把陈怀瑾也拉了起来,还热心的帮后者拍打着后背、屁股、大腿上的雪渍。
虽然陈怀瑾坚守底线,但这次却没有躲开,让沈君诺小小占了一点便宜......
起身后,两人走了不近的距离,沈君诺才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把雨伞。
两人共撑一把雨伞,谁也不问目的地,就这么瞎逛荡在雪夜的街头。
“君诺哥,华瑾科技你是绝对控股,为什么不能通过股东决议剥离荣创投资呢?”
为免沈君诺再胡思乱想,陈怀瑾说起了正事。
这也是她从中午就有的疑惑,但下午沈君诺情绪不佳,陈怀瑾一直憋着没问。
直到刚才,她从沈君诺满是侵略性的举动察觉到他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这才提起此事。
“你们商法课没讲这些么?”陈怀瑾本身读的就是法律专业,沈君诺反问道。
“我才大一呀,专业课都没讲多少呢。”陈怀瑾以为沈君诺小看她,嘟着小脸解释了一句。
“对,把你刚上大一给忘了,都是你以前太厉害了,老给我一种你无所不知的错觉”沈君诺把雨伞往陈怀瑾头上多移了一点继续道:“这件事我不能行使股东表决权的,因为我是以一个自然人的身份在购买我和他们的共同资产,属于利益相关......”
“哦~我明白了”陈怀瑾点点头,然后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这次收购没风险?”
只要有拆借资金的行为就存在风险,但好在用来回购荣创的这笔钱最终还是会回到校盟网的账户上。
如果到了约定时间真的还不了拆借的资金,大不了给校盟网全体股东搞一波分红,占据大多数股份的沈君诺就能把收购荣创的那笔钱拿回一部分。
但校盟网在刚刚盈利阶段就大笔分红的话,会给投行们留下非常恶劣的印象。
沈君诺计划中,近几年还是要和投行保持良好关系的,所以分红是下下之策。
这些不好给陈怀瑾解释太细,只能含糊的说道:“问题不大。”
可这样的回答让陈怀瑾愈加担心“君诺哥,你不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如果压力太大,回购荣创这件事就等几年再做。”
沈君诺摇摇头“等不了”
陈怀瑾不明白沈君诺的想法,只把这种较劲的行为当成了所谓‘男人的野心’,心中不由生出一些复杂情绪,便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沈君诺察觉到了。
“想起一位已经毕业的师姐了”
“哦?”
“我这个师姐读研时就结了婚,她的房子离市区很远,每天早上6点多就得起床挤地铁,晚上经常凌晨到家,按说应该很辛苦?”
陈怀瑾自问又自答道:“但师姐每次回学校都乐呵呵的,特别是说到他老公在她加班时坐着地铁横跨半个京市送去亲自煲的排骨汤时,那模样比嫁了总统还自豪呢”
“世态万千各有不同,有的人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而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在大雨中奔跑的孩子,理解不了坐在车内的大人欣赏雨景的惬意,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沈君诺以为陈怀瑾在感慨师姐的艰难,便劝慰道。
不料,他却会错了意。
“我明白人生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只是遗憾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陪你挤地铁、陪你一起奋斗,也没有机会体会因为一碗排骨汤而开心是个什么样子”陈怀瑾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君诺哥,你走的太快了,我有点心虚.......”
“以后你会走的更远,也会见到更壮观的风景,那时我可能还只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实习小律师.......”
“说什么呢,傻瓜......”沈君诺伸手揉乱了陈怀瑾本已湿漉漉的头发。
“呀!烦人......”沈君诺的捣乱,算是暂时让陈怀瑾从忽来的感伤中解脱了出来。
“出租车!”就在陈怀瑾整理头发时候,走了近一小时的沈君诺终于看到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人大校园。”
沈君诺上车后吩咐道。
“冻坏了?”汽车启动,沈君诺抓着陈怀瑾两只冰凉的小手按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冰凉的触感让沈君诺忍不住打了哆嗦,陈怀瑾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成功。
没有衣服的阻隔,沈君诺的肚皮像小火炉似得热烘烘的,冻透了的小手迅速回温。
温暖让陈怀瑾有了安全感,那些关于未来的担忧终于丢在了一边。
“你订好酒店了么?”陈怀瑾忽然想到一遇节日周末,学校周边的酒店总是爆满。
“我不住酒店了,把你送到寝室我就直接回余州了。”
“啊?现在么?”陈怀瑾惊讶道。
“嗯”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飞机了呀,再说这天气,就算明天也不一定能飞的了”陈怀瑾望着车窗外纷扬的鹅毛大雪道。
“我坐火车.......”
明天一旦真的飞不了,就有可能耽误上课了,陈怀瑾明白现在坐火车回去是对的。
但沈君诺跑了这么远陪自己跨了年,又在大雪中赶回去,让她有点难过。
“师傅,去西站”陈怀瑾忽然对出租车师傅道。
“先送你回去啊”沈君诺奇怪道。
“让我送你一次”陈怀瑾坚持。
......
凌晨两点半,火车站站台上依旧一片繁忙。
买了站台票的陈怀瑾站在绿皮车厢外,隔着玻璃注视着刚刚找到铺位的沈君诺。
隔着厚厚的玻璃,陈怀瑾听不清沈君诺的话,从口型上判断应是‘回去’。
沈君诺又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朝陈怀瑾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回学校。
‘今晚我要是同意和君诺住外边,他应该就不会冒着雪回余州了?’
陈怀瑾越是这样想越难过,好像是她把沈君诺赶回去了似的。
想到这些,陈怀瑾稍显紧张的伸出食指在车窗上嚓嚓写下几个字,写完一抬头发现车窗内的沈君诺正帮一位老奶奶放行李.....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陈怀瑾沮丧极了。
两分钟后火车慢慢启动,陈怀瑾下意识的追赶两步,然后停了下来,似乎在遗憾沈君诺没有看到刚才她写字的那一幕......
......
第二天清晨,火车行驶至苏北境内,大雪初霁,沈君诺在耀目的阳光中醒来。
伸手挡了一下阳光,紧接着沈君诺的眼睛就定在车窗上移不开了。
低温让车窗外凝结了厚厚一层凌厉霜花,但满布白色冰霜的车窗上却赫然留着‘我爱你’三个字......
像阴刻在玻璃上似的。
字体上指纹划过的竖线清晰可见.......
沈君诺揉了揉眼睛,掏出了手机编辑短信,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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