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四月初，生机勃发的时节。
一高校园花圃内的桃树、杏树竞相开放，满树粉白花朵簇拥一团。
远远望去，只见繁花，不见绿叶，煞是漂亮。
最美的光景，却已值花期之末。
春风浮动，花瓣随即飘飘洒洒漫天飞扬......
缤纷飞花映衬着一张张烂漫的笑脸。
成群结队的少年们，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操场。
“沈君诺，别紧张......”
宋诚戴着一双厚重的守门员手套，对沈君诺说道。
不过看他此时的表情远比沈君诺来的紧张。
四月初是学校传统的春季运动会召开的时间。
今天下午高一（5）临时组建的足球队即将迎来第一场比赛。
对手是隔壁的6班。
六班有两个校队成员，外界普遍认为6班的实力要高出5班一线。
5班踢球的不多，为了应付这次运动会，蒋泰光让沈君诺组建了班队。
难为无米之炊的沈君诺也只得屎里挑蛆，把宋诚、程晓军等等尽数纳入麾下。
大高个宋诚被沈君诺安排了守门员的位置。
而相对灵活的程晓军担任前锋。
宋诚的入选让他本人颇感意外，因为从开学第一天，宋诚和沈君诺就有些小矛盾。
所以这种代表班级参赛出风头的事，宋诚以为轮不到自己。
但没想到，抽签时第一场就遇到了实力强劲的6班，搞不好出风头的事就要变成丢人事。
为了缩短运动会周期，赛制是单场淘汰。
也就是说输一场，以后就没机会了。
而6班赛前已经放出豪言，至少赢5班三个。
这一切都让5班足球队亚历山大。
比赛的过程也和外界预测的差不多。
整场比赛5班都被压制在后场。
受场地所限，春季运动会足球赛为五人制。
场地小了，无形中就放大了个人能力。
沈君诺知道自己班级实力不如人，便一直龟缩在后场防守，有机会就直接在后场远射。
直到比赛时间将尽时，在后场疲于奔命的沈君诺，完成一次抢断后，抬眼看了一下对方守门员的站位，拔脚便射。
这脚射门更像是解围，但却歪打正着砸在球门横梁上。
整场没触过几次球的程晓军正在往前冲，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冲向了面门。
来不及刹住脚步的他，忙闭眼索脖以减轻冲击力......
“啊~~~”
“牛啤~~~~”
“程晓军牛啤~~~”
5班观战助威的人群瞬间沸腾了。
被砸的晕乎乎的程晓军睁开眼，看着欢呼的人群一脸迷茫。
‘球进了！’
皮球砸在横梁上，反弹到了前冲的程晓军头上......
5班领先后，本来抱着夺冠目标的6班球员心态有些失衡。
不觉间动作越来越大，而作为球队核心的沈君诺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
一次带球时，沈君诺被人从身后勾到，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一高的足球场很简陋，土质的地面，土层里还藏着些细碎的石子和煤渣。
倒地时，沈君诺就感觉膝盖一痛。
翻身坐起，膝盖上出现了一条三四厘米的伤口，鲜血随即顺着小腿流到了球袜上。
“老张，你小子真狠......”
沈君诺对绊倒自己的对手苦笑道。
张姓学生是沈君诺校队的队友，两人也熟识。
‘老张’看到沈君诺膝盖破了，也有点慌，摸着脑袋立在原地。
在5班人群中看热闹的沈伊诺，看到哥哥受伤流血了，急忙跑了过来。
“哥~~”
沈伊诺指着哥哥的膝盖，刚说出一个字，嘴巴一撇就要哭。
“切，不疼，还没妈妈拧耳朵疼呢。”
看到泫然欲泣的妹妹，沈君诺连忙出声打了个比喻。
再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捧黄土摁在伤口上，瞬间便止住了血。
“操你们妈，你们这是踢球么.......”
沈君诺还没有说什么，5班的同学却是不愿意了。
叫骂的竟是宋诚......
‘哟，这小子还会骂人？’
宋诚一边摘手套，一边就要冲过来。
沈君诺急忙站起来拦住了宋诚“踢球摔跤倒地都正常，班长我没事......”
同学快一年了，沈君诺第一次喊出‘班长’这个称呼，宋诚竟然有些激动。
沈君诺的劝说，给了因一时热血上头冲上前的宋诚台阶下，接受了5班同学们的崇敬目光后，宋诚豪横地走回了球门前。
沈君诺前世在球场上最讨厌的人有两种：
一是啥啥不行，就爱瞎指挥的‘场上教练’。
二是不能有身体接触那种，一碰就骂骂咧咧的碎嘴子，甚至因为有点身体对抗就能动手打人。
沈君诺最讨厌的就是第二种，所以不想因为踢球引起冲突。
只要不是冲着废人的恶意犯规，都是可以容忍的。
充当裁判的老师，看到双方险些爆发冲突，便匆匆吹响了终场哨。
哨声一响，5班的同学便涌进了场地，把程晓军团团围住，然后高高抛起。
张扬的笑声，响彻整个操场。
夕阳下，6班学生离去的背影在5班学生欢呼声衬托下，更显失落。
有肆意，有遗憾，青春大抵如此......
返回教学楼的路上，5班的几十号人浩浩荡荡走在一起。
一路上叽叽喳喳，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
“晓军，牛啤啊”
“5班爆冷击败6班晋级8强，程晓军读秒献绝杀......”
一位同学模仿着播音腔道。
晓军同学此时只剩傻笑了，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除了上学后能引以为傲的成绩外，并没有多少突出的地方。
这时他第一次体会引人瞩目的感觉。
‘真爽！’
“咳，我觉得晓军今天表现的确很好，但君诺在攻防两端都做出巨大的贡献......”
宋诚仍是一脸装逼，领导派头十足地总结道。
“宋班长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
走在女生阵列中的赵慧奇怪地说道。
精力旺盛的少年群体，是滋生小道消息的温床，宋诚和沈君诺关系不睦的事实在5班几乎人尽皆知，赵慧才会这般打趣。
“班长这是一致对外。”
丘璐笑着道。
听了赵慧的话，宋诚有些尴尬，丘璐的话正好帮他解了围。
“我和君诺没有矛盾，都是你们以讹传讹.......”
宋诚认真地说道，然后眼巴巴地看向沈君诺，希望对方能说句肯定自己的话。
“班长，没想到你的胸怀如此广阔，以前是我人眼看狗低了.......”
沈君诺大方地夸赞了一句......
“我们都是同学，我不记仇........嗯？人眼看狗低？”
正兀自得意的宋诚反应了过来。
“哈哈哈”
直白亲切的调侃，让全班几十号人同时笑了起来。
就连冷冷清清的张墨瞳，嘴角也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氛围徜徉于少年们之间。
一起捍卫过荣誉，一起战斗过，一起笑过闹过。
这便是集体的意义。
......
晚上回到家，沈伊诺打了盆水让哥哥坐在沙发上。
轻车熟路地翻出家里的棉棒、药水，帮哥哥清理起伤口。
“嘶~”
开放性的创口中，黑褐的血痂糗着泥土沾在伤口周围，沈伊诺用沾了药水的棉棒把创口里的泥土清理出来。
沈君诺疼的倒抽一口气。
沈伊诺心疼，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清理完伤口，沈伊诺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粉色的创可贴。
“明天就结痂了，贴这个没用。”
看着带着小熊图案的粉色创可贴，沈君诺抗拒道。
“别动！”
沈伊诺却不为所动，命令道。
“你从哪找的创可贴？”
沈君诺知道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奇怪地问道。
“晚自习时张墨瞳给我的......”
沈伊诺认真地把创可贴贴好才回答道。
“哟......”
沈君诺非常意外。
“伊诺，你咋不喊姐姐啊？”
看着只能覆盖三分之一伤口的创可贴，沈君诺随口问道。
沈伊诺却瞪了哥哥一眼没有回话，端着水盆去了卫生间。
‘果果姐姐才是姐姐......’
沈伊诺把清洗伤口的水倒进马桶，默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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