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瞬间沉了脸，他知道方氏这话里话外的还在隐射阿元呢。但还是沉默着上前护住了娟子。</p>
“瞎嚷嚷啥？给我闭嘴！什么疯婆子，别胡说。我看嘴上没把门、要给家里招祸的是你。周家婶子还不是因为村里碎嘴的婆子太多才弄成今日这样的，你竟还不知教训胡咧咧，这话要是传出去，咱家能得着好？什么疯婆子，周家婶子能种田种地种菜，样样好着呢，哪疯了？”于平反应过来后立刻抓住方氏，板着脸低吼道。</p>
“大伙不都那样说？”方氏脸色讪讪，到底没忍住撇了撇嘴。</p>
“大伙说阿元是小傻子、小偷儿，阿元就真是小傻子、小偷儿了？咱家阿元明明聪明机灵着呢，还懂事孝顺，一点不调皮捣蛋。那些人就是看不得阿元好，心里羡慕嫉妒我于家的娃子。”于平可没忘方氏刚刚说西头这那的，赶忙找补回来，免得大侄子离了心。</p>
哪知于长闻言眸色更暗沉了几分，于平暗恨自己媳妇这张不饶人的嘴。</p>
“我，我就是路过看到的，她牵着个小娃子，买了肉。”于娟也没想到自家娘的反应会这么大。</p>
她其实很想说哑婆婆一点也不疯，也不坏，人还很好。可她终究有些吓住了，怯怯的，不敢再说自己跟哑婆婆已经打过好多回交道了。</p>
“那可能是英子带她家娃子回来了。”于平忙跟着转移话题道。</p>
于长这时才知道于娟说的这个“哑婆婆”不是那个“哑婆婆”，而真是哑婆婆。</p>
“就是外孙回来了，能买多少肉？她屋里都死，没了那么些了，拢共才几个人，加个小的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有得半斤就了不得了。”方氏持续地泼凉水道。</p>
“我看着还挺多。”于娟小声嘀咕道。</p>
“行，就让娟子去吧。英子难得回来一趟，可能真有多。不然你说家里这晌饭怎么整？你等会子早点拿钱给她，看能不能匀来一斤。周家不知养没养鸡，你再多给几文，娟子你到那边再问声，能再买几个鸡蛋更好。要是人家匀不了或不匀给你，你也别强求，早点来田边告诉我，我再想办法找人去乡里买。”于平一锤定音。</p>
于娟乖巧地点点头，夏夏肯定会答应的，就算买不到一斤，半斤至少能买到，夏夏存的鸡蛋更是多了，买几个绝对没问题。</p>
她琢磨着自己等会再带阿元一块去，绝对能买回一斤来。</p>
方氏见事情已成定局，拦是拦不住了，自己不想去招惹那婆子，便也只能由着于娟去了。但她还是拿眼一直瞪多话的于娟，要不是这死丫头提起这档子，哪个会想到那家上头去？</p>
“不必了，二叔，钱还是我来出。今儿这是给我家插秧，请饭的钱要是还得让二叔来出，旁人还当我于长这般大了都当不起个家呢，白惹人笑话。这块肉不用单独留给阿元，一块做了就是。娟子你再帮着大哥去换半斤肉来就够了，剩的钱都换鸡蛋回来，哑婆婆那里要是没有找别家换也成。家里就这么个条件，多做些蛋也是一样的，李叔、志成他们不会怪我的。二叔，喏，这是我带回的包子，让您赶了早，说了这么会子话，都快凉了，赶紧吃。这是五斤米，劳烦二婶了。”于长平静地将事情敲定，手中的钱也不再经过方氏，直接交给了于娟，油纸包则塞给了于平，米袋递给了方氏。</p>
“唉，你这孩子……行，你自己出钱。我们阿长是真的长大了，当年才到二叔这儿，比阿元可皮多了，总偷摸到灶房寻剩饼子要拿去外头。”于平对于长的这一理由无话可说，只是愈加感慨时光的飞速，“菜带了米也没忘，家里能少了这几斤米？这是跟二叔见外了。包子？还拿这个作甚？你二婶昨晚特意多煮了饭的，我扒两口剩的就成了。你现在工钱不高，攒两个钱也不容易，花钱别这么大手大脚。”</p>
“但奶肯定都藏起来给二叔了，我反正怎么都找不见。”于长没接于平后半段的话，只狡黠地眨眨眼道。</p>
于平老脸一红，作势要去拍于长，终是被躲了去。</p>
叔侄年龄差不过十来岁，说是兄弟关系更贴切。于平当时作为老两口的老来子，自是受尽了宠爱的，尤其在老大于齐挣的钱多起来后，于平几乎成了村里同龄人中人人羡慕的对象。</p>
有个那么本事的大哥，再农闲自己都不用外出打短工找活计，田头随便锄两下都能顿顿吃上白米。成亲家里就起了气派的青砖大瓦房，甚至于现今好多人都嘀咕，就是爹娘大哥都死了，挣的钱还是落到了他手里，还白得一个那么大的院子，哪怕地已经卖了不少，剩的十几亩一家四口怎么吃都够了，这辈子只要不折腾那些败家的事，安安稳稳的肯定不会吃啥苦的，真是从出生就享尽了福了。</p>
“你这人也是的，阿长拿东西来你也要说嘴，还不是孝敬记挂你这个二叔，你不吃就留给荣仔，自个儿扒冷饭去。昨儿娟子拿回来的两个，他都没吃够呢。”方氏终于带上了些喜色，上前就想接过那包子。</p>
“爹，你别扒冷饭了，赶紧带着包子和大哥去下地吧。人李叔都走好一会儿，天都要大亮了，你们去晚了不好。”于娟却连忙推了自家爹一把，嘴里不停催促着。</p>
“哎呦，可不是？走走，阿长，赶紧的。别让有福叔等久了。”于平忙挑了畚箕往外去，完全没想再留包子的事。</p>
方氏气极了：“你这死丫头可真有眼色，还盘算晌午吃鸡吃肉呢？那么能咋刚不问你大哥再多拿几个包子呢？他手里可还提了好些呢。是不是自己在西头吃饱了就不稀罕了，一点都不管你兄弟。”</p>
“昨儿不是给荣仔带了俩吗？爹可是要去干活的，咋吃个热包子不得啊？爹都说大哥没啥钱啊，刚那些一看就是给有福爷爷和志成哥准备的呢，一个多的都没有，我可不好意思要。”于娟扭了身子就先进屋了，反正她娘不急着吃早饭还会回去去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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