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知道那句话问出去了就好，也不在乎结果，等大伙一轮讨论又停滞下来，她又低头画起画来。</p>
第五幅，</p>
“哑娘子的摊位……翻了？咦没有啊？啊，这个老婆子动的手，不对？”</p>
“又涂了呢。”</p>
“这个意思是？”</p>
“我知道，哑娘子想问这老婆子怎么没有掀了她的摊？”</p>
“对啊，是你的话，你知道了这人害了自己的儿子能不气吗？自己儿子都这模样了，你还能好好说话？”</p>
“是啊，要是我肯定忍不下这口气。”</p>
“就是，还能由着她卖这些坏东西害人？”</p>
老妇人用诡异的眼神看向冯时夏，上前几步跟围观之人争辩：“我老婆子素来可是个讲理的人，左邻右舍都晓得，可不是那等蛮横的。那等疯癫般的行事可不会做。”</p>
“既然哑娘子这般黑心，你做那些岂不是替天行道，更大快人心？”</p>
“不蛮横不疯癫？不是刚刚还撒泼打滚呢么？”</p>
冯时夏把自己画的360度展示一圈后，似乎对所有的反应都恍然未觉，只专心继续画她的画，旁边的人现在都大致能猜到那些画的意思了，个个都探头探脑想要第一个解读出下一幅画。</p>
第六幅，</p>
“哇，这老婆子扇了哑娘子一巴掌吧？那手比脑袋都大了！”</p>
“这是我们看热闹的吧？全是脑袋，怎的都没有腿？这些个是谁，是屠户他们几个？”</p>
“不是呢，你看这些个跟老婆子画了一个样子的衣衫，明显是他们一边的。”</p>
“又涂掉了。”</p>
“哑娘子问你，你咋没有带人来闹事？怎么，嗯？怎么不打她？”</p>
“对啊，你咋不带人来？就算不带人来壮胆闹事打架，你儿子这样了，总得有亲近的人照看下吧？万一出事了呢？”</p>
“就是，你不气啊？你知道是哑娘子害的你儿子，从来没想过打哑娘子一顿出出气？”</p>
“是啊，你们也太心平气和了一点。”</p>
赵弘诚已经无语了，他现在除了挡一挡那婆子，都起不到作用了。大家伙比他还积极，用不着他去瞧个仔细，都会连声帮着阿姐问那些问题。</p>
他也慢慢地从阿姐的几幅画中明白了些意思。</p>
这婆子的说法看似有理有据，可从头到尾的表现都太不合常理了。</p>
老妇人此时也已经明白了冯时夏的用意，她此时也后悔怎的没带一帮人来，弄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p>
他们母子两人何以面对这五六个明显偏帮哑娘子的人，还有一大帮围着他们看热闹的呢？</p>
不过，她再次瞧了一眼自己手里攥着的证据，再怎么扯，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没人能说得过去。</p>
顿时她垮了脸，似有百般苦处无法诉说的样子：“我哪知道这小娘皮这般奸猾，证据都明明白白了还要抵赖。她伤了我儿，我是能一报还一报，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纵是打杀了她，我儿能好得了了？她也是做娘的人了，两个娃子是无辜的，还这般的小，我又何忍做出跟她一样丧良心的事？我只和我儿两人前来，一是情急，二是我儿自幼孤苦，由我一人拉扯大，没有旁的更亲近的人了，不然哪还用得我这老婆子出头？”</p>
众人之前的摇摆似乎又有些坚定起来，确实，证据还是证据，而这些行事也不是说不通。</p>
老妇人略略退了一步，垂首敛目，一时间又引得许多同情。</p>
第七幅，</p>
“这个是？呃，我没看错吧？”</p>
“应该是棺材吧，里头还有个人，是这小子。”</p>
“哦，哑娘子这是咒人家死呢！太毒了吧？”</p>
“是想法太那个了点……”</p>
“咦，这小子嘴边还吐泡泡了？没死？没死怎么画棺材里。”</p>
“呃，要死了？”</p>
“咋给我们都画这么大的眼睛，太假了吧？你小子眼睛就一条眯缝，哑娘子这眼神不好啊！嘿嘿！”</p>
“去去去！眼睛小怎么了？我眼神好着呢！你看，这些个线是啥意思？咋都到棺材上去了？”</p>
“我们和哑娘子的眼睛都指着棺材，那老婆子怎么不一样呢？”</p>
“啥意思？”</p>
“这小子要死了？我们看着他要死了入棺了？那老婆子没看见？她眼睛看着哑娘子……”</p>
“哑娘子钱袋里的铜钱？”</p>
“……，咋没涂了？这回没涂了。”</p>
“？”</p>
“哑娘子是不是说我们都看到那小子要死了，这老婆子眼里却只有钱？”</p>
“嚯！我想起来了，刚来的时候这婆子看都不看自己儿子呢~我们都担心呢，独独她呢，好像就不怕儿子死一样的。”</p>
“之前还是哑娘子先递了这根条凳来呢，不然这小子这会儿可能都昏过去了！”</p>
“呀，我记得这婆子还把哑娘子递的凳推了的呢，她是真不管自己儿子死活啊！”</p>
“好像确实感觉不出她在意自个儿子痛不痛、站不站得住啥的？真的就是在问哑娘子要那五十两呢！”</p>
“难道她知道她儿子肯定不会死？”</p>
“不会死的话，五十两真的多了点~”</p>
“切，那她嘴里不一直是说得好像她儿子明日就要死了一样的？这婆子肯定有问题，就算她儿子真是吃哑娘子摊上的东西吃成这样的，她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的，我都怀疑她把五十两拿回去还会不会给她儿子治病了！”</p>
“我早就说了么？这婆子肯定有古怪，不然怎的就是不愿意让医师来给她儿子看看呢？要是我，再怎么也会让万寿医馆的医师来看看的，反正证据确凿自己不用出钱，他们就算跟哑娘子再有关系，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胡说八道和害人吧？县城还有这么多医馆和医师呢！何况后来她连别家医馆的医师都不让看。”</p>
“是呢！这婆子连之前给他儿子医治的医师姓谁名谁说不出，是哪家医馆的也说不出，去帮忙喊医师的人更说不出，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巧的事？”麻子借机将刚刚的事情再高声提了一遍道。</p>
老妇人眯了眯眼，特别缓慢地一个个看向在场的人，似是要记住他们的样子：“你们竟是被这小娘皮的一番花言巧语引得这般了……我既不能打杀了这人，我要那钱财，有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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