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今日听得他们说一嘴，把原先的价记岔了，怎的了？不管我花的20文还是25文，这纸包和糕在这里，你们总是赖不掉的吧？”老妇人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p>
赵弘诚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们几个教训，他现在越发觉着眼前两人就是来讹钱的了。</p>
可这么多人，自己真出手了，这两人无论哪个有个好歹，本来自己有理都变成没理了。</p>
他扒拉开凑上来的老妇人，走到那年轻男子跟前再问：“到底你有没有在我阿姐这里买糕？你给我说实话！否则哪天让我知道了，你定讨不了好。”</p>
“哎哟，快看看啊！我老婆子还在当前，这天杀的就要打杀我儿子了啊？毒害了我儿子成这样还不算，还要用我儿性命要挟我们改口呐！我的娘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老妇人拽着赵弘诚的臂膀把人往外出一推，又开始嚎起来。</p>
“你原先指天指地说你对这事一清二楚，不让我们问你儿子。现今被我阿姐问两句就露馅了，你又改口说自己一时老糊涂。你当我们个个都是傻子呢？”赵弘诚被这老妇人三番两次搅合，火气大得很了，说话跟洪钟似的，周围个个都能听见。</p>
“哎呀，这怕是真有古怪了，我恍惚记得这老婆子刚过来时，就说的哑娘子的糕卖250文一斤的吧？”</p>
“我记得也是。”</p>
“那会儿我都不知道哑娘子这儿调价了呢？她如何知晓的呢？”</p>
“啧，要真是来讹钱的，这也太毒了些，张口就要人五十两，这是要了人的命啊！”</p>
“我看还是说不好，人年纪大了，记岔了数是常有的。以前我婆婆头先给她50文，转天就说少了10文呢。而且你家会让儿子用命去讨钱？”</p>
“大妹子，我看你婆婆那不是记性差，就是想多从你们手里再抠点，就是故意的。你啊，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为了几两银子，卖儿卖女卖妻的都多得是，这都还没要命，算个啥哦！五十两哟，都够起一个正经砖瓦大院子了，就是在县城也能买上两间铺面了。”</p>
“是呢，要是些丧了良心的，一下能白得这么些，什么事干不出来？”</p>
“有倒是有那可能，但万一真是吃糕吃坏了呢？”</p>
“难哦，这事各说各有理。我看那小子的样子确实是像肚腹里的毛病，怕是医师来了都说不好。再加上那纸包和糕，怕还是要赔的。”</p>
大伙的想法有了松动，有开始质疑这母子俩人的，但大多都对结果不抱好的期待。</p>
比如外圈靠近赵弘诚摊位的地方，正进行着如下一番对话。</p>
“爹，那婆子的儿子当真是在哑娘子这儿吃坏了的么？要是假的，哑娘子当真得认下这个亏赔五十两出去啊？”曹胜扭头问自己的爹。</p>
“想想若是我们家里哪个在哑娘子这儿买糕吃坏了，今日这事会如何？哑娘子还是太打眼了，根基又浅，如今秦医师那儿都这般放话了，想干净脱身估计是有点难的，只看后来能不能让医师查出的什么证据了。”曹庆似叹息般微微摇头。</p>
“那爹你之前还说的想借哑娘子的情啥的，咋办啊？咱们头先让的那些不是白让了么？”曹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p>
“尽想这些呢？！秦医师那头没有了，齐船主呢？就是齐船主也没有，还有几个队长呢？就是这些都没了，依哑娘子的能耐和这番不骄不躁的脾性，就算吃食做不了，说不好还能做点别的呢，交好不是坏事。”曹庆琢磨着上回她想买碎布头的事，说不准真就是在打别的买卖注意呢。</p>
他耐着性子给儿子说明，最后又道：“哪怕哑娘子以后真就只是个普通妇人了，咱之前让的也能让她记咱几句好，有机会定是会给咱介绍生意的，她自个儿也会再来。所以，这又亏得了什么？再退一万步，她和咱们以后一辈子都不可能打交道了，你得记住凡是朝前看，往日里做的就当行善积福了。还有，看事情不能看表面，可懂？”</p>
“爹，我懂了。”曹胜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一个人是撑不起家里的布店的，为人处事竟还有这般多的道道。</p>
“不，你不懂。”曹庆看了两眼自家儿子，别开脸，又是叹气。</p>
曹胜：“……”</p>
而内圈里，老妇人举着手里的油纸包又开始“唱念做打”四件套。</p>
“哼！说破天，我家从这里买的油纸包和糕都在这儿呢，旁处都没有，这就是谁也赖不掉的证据！！可怜我儿都被害得这模样了，你们这些黑心的还要想方设法抵赖！我可怜的儿啊——”</p>
赵弘诚知道跟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妇人说不通，只打算撬开那年轻男子的嘴，他逼近对方，将众人的惊呼声中，将那男子双肩抓起，提站起来沉声追问：“你老实回我，你娘手里的糕真是你前天花了20文从我阿姐摊上买的？”</p>
男子看起来冷汗涔涔、脚步虚浮，他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头对上赵弘诚的视线，之后慢吞吞回复了：“……是。”</p>
赵弘诚怒不可遏，冯时夏却及时上前跟刘达还有苏阮两人把人冷静地劝下来。</p>
“阿姐！”赵弘诚对冯时夏怒目，怎么都这种时候了，她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p>
冯时夏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心平气和地画了第四幅画，右边的小火柴人坐在条凳上代表了现在的状况。</p>
她把刚刚对峙的情景画成了一模一样的两幅简笔画，在左边一副下方的位置画了个太阳，右边一副则画在上方，最后还把左边的划打了个大叉，给赵弘诚几个“翻译官”看罢。</p>
“这是太阳。”小豆子指着左边的画道。</p>
本来想说“碗和几根筷子”“烧饼”“针线团”的各位大人都讪讪地闭嘴了，因为冯时夏的表情已经说明谁对谁错了。</p>
“这是那个太阳。”于元指着右边的画后又背身指向天空西斜的太阳道。</p>
“诶，上午的太阳和下午的太阳？”苏阮顺着猜测道。</p>
“那左边这个大标记是什么呢？为什么像要把它涂划去一样？”有人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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