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再回去给算怎么回事？平时看你催我回家可机灵得，这回怎么就木了？你都见人哑娘子连笔都买不起了，怎么就不知道转转脑子呢？”男子想着以前在府城各种被他叨叨就来气，便当场安排了活，“现在也来不及找人做，等会回去你亲自给我把哑娘子那样的纸块给弄出来。”</p>
虽然被少爷罚了，但幸而编纸块并不是个什么辛苦活，小墨也没啥怨言。因为哪怕不罚，这个活计也该是他来做的。就是：“少爷，那纸块上边写的画的，我记不全。”</p>
“哼，好意思说？你跟少爷我学字这么久，就这么点能耐？回去该好好用功的人是谁你现今知道了吧？罢了，这次你编就是，旁的不用你。”其实男子早知道纸块上边的字画并无实际意义，不过用来区分两方阵营而已，可他就想借机“回报”一番。</p>
“嘻嘻，小墨也被袁少爷骂了啊。原来我不是一个人。”青如看着被训话得不敢出声的小墨，回想这几日加了半个时的写字时间好像变得不那么难受了。</p>
“所以，我还是比较厉害吧。”阿路毫不客气地捧捧自己。</p>
“哼，不害臊。你呢，连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弄不清呢，比我俩都不如！”青如还记着头前那点仇呢，立马翻脸上车了。</p>
女子看着暗潮汹涌的几人，忽觉春日是真的热闹起来了。</p>
“哑娘子好像是会写字呢。那油纸包上的我不认识，纸头上有几个我是认识的。”</p>
“快别说了，根本就没有她不会的。”</p>
“要不，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来菜市街怎么都乐意来她这，不去别地呢？”</p>
“比不了，比不了。”</p>
“东西不多了，我也去买点子大户人家都买的糕尝尝，人家嘴可是叼的呢，这糕指定好吃。买不起两斤，我也能买个二两，过这节也算应个景。”</p>
“我买包糖块。”</p>
“我得赶紧给我家妮子买个花，下午正好用得上。”</p>
就这样，“羊群效应”的出现，让冯时夏终于从中了头奖的美梦中回神了，刚给“不良”青年扎完捧花，送走客人，一下子围上来的好多人又把摊位给堵住了。</p>
赵弘诚已经回自己摊了，三人也没有空闲再顾别的，除了偶尔回头看下俩狗子的状况，都是忙于应付众多的客人。</p>
连之前不太卖得动的蛋糕，也一下子都售空了，冯时夏略算了下，卖出的现货比她之前预估的多，拢共都快五斤了，想想那个数字，她都美得冒泡。</p>
几波热潮下来，日头将将到中午，冯时夏的摊位基本就全清空了，只剩下她预留的一点花。</p>
好多后边闻讯而来的人只能失望而归，直说她东西带得太少。</p>
冯时夏只笑笑，她当然恨不得日日有这样的客流才好，但她也知道要不是正巧碰上这什么特殊日子，也不可能卖这样快。</p>
“娘，他们说那个硬硬的糖就是在这街上买的。还有卖花的地方。啊，就是这儿啊。”</p>
“你这孩子，都要吃饭了，非要出来买糖。要不是今儿过节，你爹忙得很，非揍你不可。”</p>
“那早上我就要买花，他们都走好远了你都不理我，我好不容易不用去学堂能在家了，你们都不对我好。”</p>
“你就是个祖宗，天天都是被你爹追着赶着去的，你还挺有理了？”</p>
“又不是我自己要学的，是你们要我学的，我都是为了你们才去了，爹还成天打我骂我，我多累啊！”</p>
“嘿……算了，你看看，人家摊上的东西都卖完了，糖没有了，回去吃饭。”</p>
“我不信，我去仔细看看。”</p>
冯时夏忙着收拾摊位上的东西，于元瞧着一个比他高的小娃子过来了，往他们摊位打圈圈看了个遍，甚至都快要走到后面进来了，才出声阻止：“这里不能进来的。”</p>
小豆子也张开手臂挡住他们的阵地。</p>
“你们是不是卖糖，糖呢？”单眼皮的小男娃单刀直入。</p>
“包起来的都换走了，没有了。”小豆子摊摊手。</p>
“没包起来的呢？”男娃一下就抓到了重点。</p>
于元不解地拍拍自己的小袋袋。</p>
“我要买，那你给我。”男娃右手一伸，很直接地就要上了。</p>
于元没想到夏夏给他留的吃食也被人盯上了，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了。慢吞吞地掏出自己的糖果小纸包摊开给人看，里头还有几颗。</p>
“娘，还有啊，你快来。”</p>
小孩的喊声终于让冯时夏注意到了这边，之前只以为是小家伙跟别的孩子说几句话，没想到两分钟不到，摊前就来了一位梳高髻插银簪，着靛蓝布裙的高挑妇人。对方对她一笑，便拉着那单眼皮孩子要走。</p>
“胡闹什么？人家这可不是卖的。哪能给你？”</p>
“怎么就不能给我呢？不信你问问，他都说了给我的。你跟我娘说，这要几个钱？”小男娃叉着腰可不乐意。</p>
“9个钱。”被问得得多了，于元想也不想就说了。</p>
“你看看，你快给我买。还有，我要他们这样的花。花要几个钱？”小男娃指着于元和小豆子头上的花环道。</p>
“3个。”这个小豆子也会了。</p>
“闹啥？人家这都是自个儿的，不是留着卖的。回去吧，等会饭菜都凉了你爹都等不回我俩，看你还有啥心思要糖。”这娃子头上戴的花价格倒也不贵，可早就蔫了不新鲜了。那糖块都快2文钱一颗了，这确实有点……</p>
“你就是不舍得给我买。哼，我要回奶那里去，不在县城住了，不要你和爹了！还得给你们上学堂写字，还得挨揍。”小男娃真生气了，委屈地一跺脚就吼着要跑。</p>
妇人忙一把拉住了，可奈何怎么哄都没法让人回心转意。</p>
于元被单眼皮男娃的话给惊住了，忙递出手里的糖连声劝道：“小娃子是不能不要爹娘的，爹娘是对娃子最好的，没有爹娘的小娃子好可怜的，大家还会笑你的。这个糖我给你吃啊，不要钱，你别不高兴了。也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啊，以后找不到爹娘的话，你会哭的。”</p>
“我才不会哭。”小男娃瞅瞅糖，不想认输。</p>
“一个人夜里睡觉好可怕的。”于元以过来人的经验说道。</p>
“没有爹娘，你一个小娃子就还要做很多活，煮饭、捡柴还要种菜的。”小豆子以旁观者的身份跟着劝道。</p>
“……”小男娃不再吭声了，抓过一颗糖塞进嘴里嘟囔着，“那我不走了，还是帮他们学认字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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