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一大堆的蘑菇一会儿就下去了，真的就如同在割自己的肉一样，那是好几十文钱呢，一个大男人打一天短工都赚不到这么多的，就这么全没了。</p>
但这又不是她的，也不是她说了算。</p>
唉，只得静下心思想帮着算钱，毕竟这一会儿好几个人呢，女娃肯定算不过来。</p>
结果，转头就看到这孩子在每个买过的人面前比划了不同的数字手势。</p>
啥？</p>
这就算完了？</p>
她虽然上次见过这孩子卖笋的时候算数是挺快的，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啊，这么好几个人，她就一转头就算完了。</p>
同时等着结账的几人也是惊住了，因为，哑娘子几乎没有思考地挨个比划了数字手势，大概是每个人要付的钱——吧？</p>
这是什么样可怕的速度？</p>
“莫不是乱说的吧，谁算数这么快的。”围观里刚刚被回怼的人看到这一幕又冒头了。</p>
“没错啊，我秤的是八两，16文一斤，加了一点子，凑的13文钱。”</p>
“我买了一斤四两，16文好的，四两14文的，也凑的22文，没给算错呢。”</p>
几人说出来一一对数，真的就没有一个算错的。</p>
“我就说吧，哑娘子聪明着呢。咦，刚刚开口的那位，怎么就不说话了？这下到底谁傻谁乱说，大家都知道了吧。”</p>
“啧啧！不愧是哑娘子，脑子真的活啊！不仅能造出这些物什，连算数可比好些中等生厉害呢。”</p>
“我看也是，你晓得吧，我隔壁那家娃子，在中学读了两年多了啊，给她娘算个钱也得半天呢。”</p>
要是冯时夏知道自己这一番小学三年级的乘法演算被众人吹嘘成这样，估计得羞愧到地里去。但她是不知道的，她这会儿正发愁着呢。</p>
头一个来买的胖大姐笑眯眯的头一个递出了一银币来付账，对方可称了两斤呢，得找人18铜币。</p>
可谁会知道此刻她全身上下就只有一铜币了呢？谁能相信这就是她全部的积蓄呢。</p>
无奈，她也只得从包包里掏了钱袋，倒出仅剩的那一枚铜币给大姐看看，表示不方便找钱。</p>
“呀，哑娘子身上那袋子怕不是也是她自己做的吧，怪有意思的。你看，直接背身上都不用拿，还不怕滑脱了。”</p>
“倒真是啊，还有，你看她俩孩子，也背着不同的袋子呢，小娃娃背着还怪好看的。就是装不了什么东西。”</p>
“瞧，装了帕子呢，大娃给小娃擦手呢。别说，这俩孩子是养得讲究的，县城谁家娃子也没这么爱干净的吧。”</p>
“确实不一样，连家里的狗都得让蹲茅厕的，肯定是讲究人。”</p>
这会儿大家说起来哑娘子闹大笑话的那事儿来倒含了些善意了。</p>
“可家里也是真穷，你瞧，就一个铜币了呢，要不是今儿来卖蘑菇，可能下回进城的钱都没了。”</p>
“可惜了，长这么白净齐整，脑子还这么灵泛的人，要不是这个聋哑病，保不齐能说到什么大户人家去享福呢。”</p>
于是，街面上这块好多人围在这儿动都不动，互相讨论交谈着，好像就当是在哪家大院坝般自如地聊开了。</p>
午前立下赌约和见证的几人过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情景，凑近打听了来龙去脉后，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变，更没有谁敢主动上前验证赌约的真假，都默默在一旁看着事态变化。</p>
不然，指不定要被当成闹事的给这群人唾骂了，没看到人群里出言嘲讽的那几个都不咋敢开口了么，大家的同情心正泛滥得厉害着呢。</p>
“妹子，你放心吧，东西我还要的。我家就在这旁边呢，我回家拿零钱来。以后你卖菇我都来买。”胖妇人连说带比划地保证道。</p>
等着付账的其他人见状，心里也有点心酸和不忍，好像自己不该占了这便宜似的。</p>
“大姐，别来回跑了，大家凑凑就够了。”最开始用那杆新秤的男子倒是利索地掏出了16枚铜币，先放到了冯时夏手里。</p>
旁的人这才醒悟了，带够铜币的都纷纷先付了钱。</p>
冯时夏对这一幕也有点触动，这些人都主动给自己解了围。</p>
银钱都结清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给人准备装蘑菇的东西，这会不是专门出来买菜的点，好些人只是住附近吃完饭出来溜达或者是刚好路过来逛一圈，没带篮子。</p>
她傻眼地看着又一个新问题，她倒是带了几张大叶子，但那大小也不够包二两蘑菇的啊。</p>
“大伙对不住，这娃子做买卖还没有啥经验，没准备齐全，你们担待着些。等我给编几个草篓子，大家伙再拿回去。”王氏说着抽了一把垫菇的草，手脚极快地左右穿梭着，没两分钟，一个能装一斤菇的粗制草篓子便成形了。</p>
冯时夏这时真庆幸自己跟大娘挨着了，笨拙地也开始现学现卖地编起来，好在编法简单，一眼就能看明白。</p>
对于耽误点时间，没人说什么，有两三个会编的也跟着取了一把草，自个儿上手了。</p>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费事。”那男子直接撂了衣摆装了，潇洒地快步先回去了，准备一会儿再来。反正刚吃完饭，闲着也是闲着。他总觉着如果不来，还会错过好些事儿。</p>
“就是就是，你们家又不远，直接抱回去得了，我们还等着买别的呢。”有几个见冯时夏这菇卖得便宜却没抢到的人催促着，决定问问其他的，说不定别的也一样便宜呢。</p>
脑子动得快的趁这时间已经先回去拿篮子了。</p>
卖这一阵菇，不仅亏了好些，连草都送了个精光，冯时夏只留了两根在背篓里。</p>
小豆子和于元帮着顾客挑蘑菇递蘑菇的，也跟着好生忙了一阵，这会儿看见蘑菇一下子少了一半，都换成了那些薄薄的小圆片——就是大人说的钱，都高兴的不得了。从篓子里拿出竹筒互相喂一口水以示鼓励，给夏夏也喂了一口。</p>
冯时夏欣慰一笑，打开纸包给两娃各塞了一块碎糖块。</p>
他们不仅会吆喝，还主动上手帮忙，虽然这对提高做事的效率并没有显著的帮助，但这一份帮着她分担的心意却是无比珍贵的。</p>
通过自己的积极参与和努力得来的劳动成果是最甜美的，也更让人珍惜。而在忙碌的过程中所收获的各种经验和体悟更是袖手旁观无法比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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